问:“流了几天的血了?”
小姑娘怯怯道:“七日了!开始流得少,连一小盏都没有,这一两日才渐渐多了些。刚才我躲在花木里,又用石头砸了七八下,这才流多了些。”
林容从柜子了取出三尺棉布来,递给她,道:“流得不干净,日后要吃苦头的,滑胎药还是要吃一副。你今儿晚上就在我这里歇息,明儿我刚好要下山去,替你带一副药回来。这几日,你就不要出去走动、干活了,我会同掌事师姐说,你生了病,要卧床歇息几日。”
小姑娘听了默默流泪,跪在床上给林容磕头:“真人大恩大德,我一定替您立生祠,日日供奉香火。”
林容摇摇头,也不多说什么,另抱了一床被子,往后廊房妙贞师姐处而去。
妙贞睡得迷迷糊糊,仍旧往里面挪了挪位置,嘟囔道:“怎么这时候来挤我?”
林容回:“睡不着。”
妙贞闻言翻过身来,揉揉眼睛,笑:“梦见你师兄了?”
林容白了她一眼,并不搭理,拢住被子背过身去。妙贞便道:“你在水月庵养病的时候,烧得人事不省,师傅命我晚上照看你,听你说了一晚上胡话,除了叫爹妈,就是叫你师兄了,天明快退烧的时候,又听你念陆……陆省还是陆慎,你师兄是叫陆慎吗?他待你好么?”
这话不知被妙贞提过多少遍,都被林容遮掩过去。可林容越是不说,妙贞就越是好奇,凑过去道:“说说嘛,现如今你已出家做了女冠,这些尘缘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你这师兄陆慎是不是自幼跟你一起长大,你会医术,必定是一起学医的师兄妹,他待你好不好,怎么不来寻你?”
林容干巴巴道:“不好!睡吧,明儿一大早还得下山呢,嘀嘀咕咕说话,叫掌事师姐知道,又要罚你。”
妙贞悻悻然,转过身,嘟囔:“一提他就炸毛,这师兄妹还能有什么深仇大恨?叫你连提也不提?”
……
小玄青观建在山顶,山上树木葱蔚洇润,长年云雾笼罩,往山下青州去,少说也得两三个时辰。因此,天未明,两人便驾着驴车动身了。
可惜,那驴实在是头老驴,脾气也倔,走到半山腰的时候,无论怎么赶也不走了。
二人叹气,只好牵它到一旁的山涧里吃草喝水,好一顿伺候,又歇了好半晌,那老驴这才肯慢慢往山下走去。只是这样一耽误,林容二人到青州城时,已经过了晌午,妙贞生气地抽了那老驴一巴掌:“全是这畜生犯倔,这时辰才到,回去还不得赶夜路?”
林容便笑:“这驴要是不犯倔,那还是驴么?”
炼丹要的材料是早就同店家预定好了的,也都是熟人,林容二人来不过看看成色合用不合用,有没有以次充好。店家笑着点头:“道长们放心,咱们店童叟无欺,这样好成色的辰砂、朱砂、硫磺,整个青州城,也就我们这儿有了。”
炼丹事关小玄青冠的生计,二人均不敢马虎,细细清点了一通,这才付了银子。
林容想着替那小姑娘抓药的事,寻个借口把妙贞支开:“师姐你先吃点东西歇一会儿,许是我上次病没好全,这些日子夜间有些盗汗,再去抓一副药来吃吃。”
二人一路下山,大半天水米不沾牙了,妙贞早就累了,点点头:“那你去吧,晚了药铺就上门板了,我在这路边面摊等你就是了,快去快回。”
林容点点头,想着去抓滑胎药自然不能做这头戴芙蓉玄冠,身着青羽裙的道士打扮,取了包袱,在驴车里另换了一套青衫,梳了妇人发髻,头戴帷帽,缓缓朝药铺走去。那药铺是个小门脸,里间只有一个坐堂大夫、一个切药材的伙计,甚是冷清,见着有人来,那伙计一面低着头切药材,一面问:“姑娘是看病还是抓药?”
林容从袖子里取出几张药方子,递过去:“抓药,各三副。”
那伙计瞧了一通,前面两张补气益血的方子还好,后面一张滑胎药的方子便不大敢拿主意了,瞧林容的眼神儿都变了:“姑娘,这虎狼药可不能乱吃,一不留心,血山崩,神医华佗都救不回来的。”
这时候的人,除了青楼女子,是没有妇人买滑胎药的,有了生下来便是,多得是溺婴弃婴,却没几个舍得花钱滑胎。
林容淡淡道:“我知道,你照着方子抓药就是了。”
那伙计见林容坚决,转身冲着屏风后喊:“黄先生,您得看看这方子,不然我不敢抓药。”
那黄先生是个五十来岁的小老头,正打瞌睡呢,闻言打了个哈欠:“进来吧。”
这些小药铺抓药之前是要看方子的,就怕吃死了人,惹上官司被人讹上。林容只好拿着药方子,绕过屏风,在诊室内坐定:“老先生,不必诊脉了,出了事,与药铺概不相关就是了。”
那黄先生是个近视眼,把药方子凑在眼前细细瞧了一通,道:“改了桃仁、五味子、官桂这三味药,温和了些,倒是通药理的。”又劝道:“我看你身子还算康健,又是良家,生下来就是了,做什么吃滑胎的苦头?”
林容只好信口胡诌:“老先生,我有我的苦衷,不是我心肠歹毒,非要了这胎儿的性命。实在是这孩子的父亲已有了妻室,不肯娶我,也不认这孩子。我一个妇人,养活自己都难,实在养不了这孩子的,还请老先生帮帮我。”
黄先生坐馆以来,还是头一次碰见这样的事,张大嘴巴,太过震惊以至于说不出半句话,自然也不好再劝林容了,抚须摇着头叹息,好半晌才向外唤那伙计:“小五子,给这位娘子照方抓药!”
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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