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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亭外是一片春日碧波,湖中种了数百株五色睡莲,其间彩色鸳鸯翠羽紫翅,或交须而卧,或拍水为乐。此时正是日盛之时,阳光照耀,远远瞧过去,便灿如云霞。
林容打了个哈欠,坐到池边的栏杆上,打开一旁的和田玉镂空牡丹食盒,抓了一把酒在湖里。便见一二鸳鸯振翅高飞过来,雍雍和鸣,肃肃其羽。
正瞧得有趣,便见那边贴水石桥上远远来了个人,穿花拂柳:“十一,你倒好,姐妹们赏花开宴,你不过吃了一盏酒,就躲到这里来?老太太不知问了多少回了,这不,打发我来寻你。”
来人名唤崔琦,是原身的堂姐,行六,人生得明眸皓齿,工诗善画。
林容笑道:“六姐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大病了一场,现时还偶有头疾发作,从前的事大都不记得了,你们联诗行酒令,我是统统不会了的。不躲到这里来,难不成叫你们白白灌酒?”
说话间来人已到了眼前,点了点她的额头,嗔道:“你病好后忘事是真,说什么全忘了,那是大大的谎话。这可就稀奇了,这世上还有你怕的事情。从前酒量有一大海,现如今一小杯也醉了?”
跟在崔琦身后的小丫头也笑:“六姑娘这个可说差了,咱们家县主怕的事可多着呢,怕绣花,怕下雨出不得门,还怕骑马……”
这都是崔十一娘往日的囧事,林容笑着砸了个果子过去,“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头,贫嘴!”
那丫头笑嘻嘻接了果子,道:“谢县主赏。”
崔琦坐在林容旁边,一面取了衣襟上的手帕给她擦汗,一面手上轻轻摇着一柄乌木缂丝团扇:“怎么出了这么多汗,跟着你的丫头呢?你病了这许久,好容易才将养过来,在这亭子里醒酒,吹了风、受了寒,仔细有你好受的?”
林容指了指湖边柳堤下,四、五个穿红着绿的小丫头:“喏,今儿天气好,在哪儿串花斗草玩呢。”
崔琦遥遥望了望,摇头:“你身边新选的这几个丫头,也忒没规矩了,便是你宽纵,在这亭子里醒酒,身边哪儿能没人了?”
同自己丫头使了个眼色:“去,把她们叫过来。”
林容知崔琦向来严苛,接过团扇,轻轻摇着:“六姐姐,待会儿说几句就得了,都才十五六岁,还小呢。”
那些丫头小的不过十来岁,大的也不过十六岁,要叫林容把她们实打实的当做奴才使唤,她这个现代人一时之间是万万做不到的。
这话在崔琦听来却是一等一的老气横秋,她自己也才十六岁呢?
崔琦失笑,偏头去瞧,见林容正仰头瞧团扇上的芭蕉美人。日光透过素绢照在巴掌大的脸上,目如点漆,面若芙蓉,光影浮动间,越见肌肤莹莹如玉,微风拂来,便见垂罗曳锦,鸣瑶动翠,好一副娴静临水的仕女图。
崔琦一时间叫恍住,心道:“怪道人说她是‘顾盼遗光,皎皎如月’,往日还有几分小儿痴态,如今转眄流精,已颇有一股风流姿态了。”
不多会儿,那几个丫头便被叫了过来,齐齐跪下请罪。
崔绮见中间一个小丫头玩闹得裙子上都沾了青草泥点子,哼一声:“你们县主如今身子大好了,待你们也和气多了,寻常并不同你们计较。原先自幼跟着的大丫头叫流民冲散了,这才选了你们来填了这桩差。你们年纪小,又是老太太身边的人,只当姑娘养着,没正经当过差,我虽严苛,却也体谅你们。”
“现如今,也来了几个月了,还是这般不知轻重不知规矩。你们县主在这里醒酒,也不在身边伺候,倘出来了个人冲撞了,揭了你们的皮也不够赔的。我看,还不如回了老太太,打发了你们这群娇贵的副小姐?”
几个丫头叫一顿排揎吓唬住,带着哭腔:“六姑娘,我们再也不敢了,我们犯了错,您只管罚我们就是,千万别赶我们出去。只想着这是在内院,里里外外都守了人,等闲没有外人,这才疏忽了,求六姑娘宽恕一二。”
崔琦一皱眉,正想反驳,叫林容拉住衣袖:“六姐姐,算了,网开一面吧。”
崔琦不好驳林容的面子,点点头:“你们主子替你们讲情,这回便算了。在这里跪着反省,什么时候叫起了,才准起来。”
说罢,便携了林容往春水柳堤上去,行得几步,崔琦便道:“十一,你如今的性子也太宽纵了。自己狠不下心,难道我能长久跟着你,日日替你管教丫头?”
林容搀着她的手一僵,随即笑笑,一顿马屁奉上:“六姐姐协理管家,□□果断,谁人不服?您老人家在一日,就且叫我受用一日吧。”
崔琦叫她逗笑了,虚虚拧了她一把,叹气:“你病刚好,精力不济也是有的。咱们这样的人家,虽说长辈身边的人要敬着,却也不能叫她们逾越了身份,没了体统规矩。犯了小错不罚,等有了大疏漏,那便是害了她们了。”
林容只点头称是,不敢分辨了。
两人行得数十步,便是‘云坞’,因着长公主爱花,便种了连绵数百步的芍药,与寻常星星红紫不同,反而是花瓣纯白,洁如羊脂①,繁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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