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了好几下,故作轻松开口:“给妈妈过完生日,刚刚我鼓起勇气,跟她聊过了。”
裴知鹤嗯了一声,继续问道:“聊得怎么样,开不开心?”
裴知鹤出发后的一两天,一直会按京市的时间问她三餐有没有吃,也知道她今天的行程。
江乔听完他的话,吸了吸鼻子,“如果……我说不开心,你会不会觉得我不好。”
裴知鹤:“当然不会。”
他顿了一下,声调缓而慢,像是雪夜壁炉前的大提琴,低沉而温暖,“每一种情绪都是真实的你,开心也很好,不开心也很好,说点别人的坏话也没关系。”
江乔闷闷的:“那你……不会觉得有负担吗?”
平白无故接受一大堆情绪垃圾。
“不会,”裴知鹤轻笑了一下,毫不犹豫地补充,“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边,陪你一起。”
他的声音仿佛有魔力,打定了主意想要装作无事发生的江乔握着听筒,袒露心声:“我……我不开心。”
“我不会再去找她,也不会对她再有任何期待了。”
刚张开嘴的时候还有些负疚,但话说完,好像有什么重担也凭空消失了,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在母亲身边的她并不开心。
这是她第一次说出口。
电话那头很安静,给足了她空间,只有安稳有节奏的呼吸声。
裴知鹤那边还没回应,江乔莫名地有些赧然。
像是在大人面前讲述烦恼的孩子,多半只会得到两句不痛不痒的安慰。
她小声开口,“你不用安慰我。”
“不会,”裴知鹤温柔的笑音传来,“没有想安慰你,我只是替你开心。”
“小乔今天做得很棒。很勇敢,很坚定。”
“辛苦了,我的小姑娘。”
她怔了一下。
一阵剧烈的酸涩突如其来,从湿润的喉头蔓至鼻腔,让江乔压抑了一路的委屈瞬间决堤。
眼前像是起了雾,滚烫的泪水不住地向下流淌,从脸颊划过下巴,砸进小公园的沙地里。
父亲刚出意外的时候,江玉芬每天在外婆家一个人喝酒,醉酒后就抱着她彻夜痛哭。
从那时候起,她好像就被浑浑噩噩的母亲夺走了哭泣的权利。
遇见裴知鹤,和他结婚之后,她才知道自己的眼泪居然这么多。
只是听听他的声音,被他温暖的手摸摸头,本来全都可以忍耐的委屈都好像变得粗粝无比,让她再也无法忍受。
不想让对方为她担心,江乔从双肩包里拿出纸巾,用力地压在脸上。
但喉间不断溢出的哽咽让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连一句通顺的话都说不出来。
裴知鹤那边一直没挂电话,耐心地等她自己平静下来。
苏黎世的风声和身边的风声交织,盖过了一些她混乱的吐息,让她好不那么窘迫。
裴知鹤轻声的哼唱从晚风里传来,像唱给最心爱宝贝的摇篮曲。
是粤语。
只是江乔听过这首歌,所以就能辨得出——
他低柔的声音在唱:“诚心祝福你,捱得到新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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