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云落轻轻摇头,墨如鸦羽的长发轻轻飘荡,“我该谢你,十三娘,若不是你,我会死在那个晚上,会抱着痛苦不甘和仇恨烂在无人知晓的角落,根本不会有如今的夏云落。我很满足了,他知道我的存在,回来找我了,我习得武功,能以一己之力铲奸除恶,我想做的,都做了,想要的,似乎也都得到了。少活几十年其实不太要紧,活那么长做什么呢,我才不要满脸皱纹,变成一个难看的老太婆呢,红颜薄命其实听起来挺美的,不是吗,我想,这是一个名妓该有的归宿,也是一个名妓该有的传奇,这样很好。”她的笑意加深,“非常好。”
十三娘原本坐在床沿,此刻站起身来,走到屏风旁。她年轻时性格暴躁容易动怒,年岁渐长后性情早已平和收敛了很多,可如今听到云落这番话,又看到屏风之上描绘的画像,一阵躁怒涌上心头:“红颜薄命?有哪一个女子会渴羡着红颜薄命?她们渴羡的是执子之手长长久久,你正是一个女子正当有的年纪,你该无忧无虑快快乐乐,为什么总是被过去困住被感情缠住?你若能抛开过去的执念,大可享受大好人生。若是有一天西疆开创女子科举,你也可去一争雌雄,也许你也会成为西宣大殿之上才惊西王之人,我知道,你的才学一点都不比他差!”她目光向下,执起纱裙覆盖下的手,痛心地看着,“这双手多漂亮,能写诗,能弹琴,能画画,却万万不该……不该用来杀人的。”
云落静静看着自己的手,嘴角微微扬起,柔和的面容染上锋利之色:“你错了,十三娘,这双手就该用来杀人的。能写诗能弹琴能画画又有什么用呢,不过是指尖附庸风雅的游戏罢了,给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提供些娱乐消遣,那些在底下的人,尤其是女子,该怎么办呢,被街头恶霸欺凌,被纨绔子弟玩弄,却无力挣扎。当年十三娘你救我,我既然活了下来,就该做些什么,这双手,不该再这样绵软无力,沾点血腥算什么,也许对我来说是种解脱。”
“那些人是该死,但是你也不该这样冲动,你昨晚不该不跟我打声招呼就去李府杀了刑部李延年的独子李敬宇。李延年执掌刑部多年,树大根深,手眼通天,又护短得很,李敬宇是他独子,如今他死了,李延年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他虽然为人残忍,但的确是个有能力的人,破案无数,你这样贸然行动,万一被发现,刑部大牢的种种刑罚会让你生不如死。”
云落眼中露出懊悔之意:“是云落鲁莽了,不该这样冲动,倘若连累十三娘连累整个柳絮阁姐妹,云落难辞其咎,只是小秋才十一岁,还没长大,我常常想,如果早点动手,早点将银针插入他的脑袋就好了,是不是因为我一拖再拖,才害得小秋。”
十三娘心中的怒气慢慢退去,眼中渐渐露出疼惜之色:“世间的恶无时无刻不在发生,你就算阻止了这件,也阻止不了那件,人不能拿这些事情来折磨自己,背负得太多,就没办法活下去了。你要记住错的不是你,而是那些施恶之人。”她的轻柔地抚慰道,“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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