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庞,又把嘴里的话咽了下去,随口应着:“哪里,你嫂子很大度,一下就说好。我让你嫂子好好帮你找个人家,这就是你嫁妆。”
王倩又是那帕子抹了抹眼睛,说道:“我命苦,前头才定亲就被误了。如今我这年纪怕也是找不好人家了,若是做个老头子的填房我不如找地方死了干净。表哥,我以后就在这宅子里过了,你们也别为了我又是操心又是起争执的。”
还没等沈立之心疼的话语出来,王倩就听得柳婆婆刻板的声音传来:“表姑娘,我们老爷和夫人没起争执,您这左一句夫人生气,右一句争执的,安着什么心呐。”
沈立之一想也是,说着:“不是和你说了么,夫人一下就同意了。对了,柳婆婆你是夫人派来来看宅子家具物什的么?”
柳婆婆行了礼说道:“族里来了不少叔伯,夫人请你回去招待。”
沈立之一听,奇怪道:“这不年不节的,族里来人是干嘛?难道是我入狱的事情?这会来探望也太晚了些吧。”
一回沈家厅堂里坐了沈立之的堂伯、堂叔四五人,沈立之一边行礼一边坐下问着:“不知大伯今日过来有何要事?”
沈立之的堂伯沈新民说道:“听说你娘说你给你娘家那里的表姑娘置办了嫁妆?”
沈立之一听就头大,只得应到:“是有这回事。那姑娘年纪大了,不好找人家,陪些值钱的嫁妆傍身也是做个善事。”
“那我们族里几个女娃都及笄了,你这也帮衬一下?”沈立之的堂叔沈新忠说道:“你堂叔二贵家的闺女马上十六了,家里连副齐整的首饰都凑不出来,这你得帮忙吧?”
初春寒峭的日子,沈立之愣是出了一头汗,说:“这,这我得和我夫人商量。你们也知道,我进牢里半年多了,铺子里的事情都是她说了算。”
话还没说完呢,沈夫人就从后头出来,“我都听老爷的。这都是沈家的产业,哪有我说话的份,这老爷是抬举我呢,还是架我往火上烤?”边说边给族里的叔伯行礼。
沈新民一直看着这个侄媳妇顺眼,书香门第,行止有度,一听她这么说更是觉得侄媳妇善解善意而且知道进退,说道:“到底是钱家出来的姑娘,我们沈家能娶到你是我们沈家的福气。立之啊,你看看你媳妇都这么说了,你还推脱什么?”
沈新忠又说道:“那王家姑娘都表出七服了,你这还照顾。族里的贫苦姑娘你却视而不见,这不合适啊。”
沈立之没法,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好容易送走了叔伯,已经入了夜来,沈立之回到房里来回踱步,一边和沈夫人说道:“你怎么就答应了呢,这族里的女娃好多呢,这买陪嫁还得了。今年买了,往后怎么办?难道都是我们出吗?”
沈夫人由烟花和王婆子服侍着卸掉钗环发髻,闭着眼睛说道:“我没答应。不是你答应的吗?你心里不愿意,就别答应。再说了,族里也不是没道理,毕竟这么远房的亲戚帮衬了这么多,反倒是亲近的族人不施以援手,将来回族里怎么面对父老乡亲。”
沈立之愁道:“我们若还是以前,这种都是小事。可如今不同往日,我们就守着茶铺,哪怕做大了,收入也不比往日。哎,这可怎么办?”
沈夫人的头发被梳顺了,松松挽个抓髻,脸上抹了厚厚的香膏,悠悠地说道:“也不是没有法子。”
沈立之一听,支起身子,听得沈夫人说道:“王倩的宅子就别买了,买些四季衣裳、布料和木器就够了。宅子的钱都拿来置办这些,估计族里的姑娘就够用了。这些东西花不了多少银子,将来抬嫁妆面上也好看。”
沈立之当下觉得不错,立刻穿上鞋跑出去。
王婆子给沈夫人的手上抹着香膏子,轻声说道:“夫人辛苦。”
沈夫人眯着眼,靠在榻上,笑着说:“哪有事事顺遂,这点子事算不上辛苦。”
王婆子低声应道:“当年若不是为了大公子,您也不至于……”
“你以为我亲姐如今做了府尹夫人就没愁心的事情了,吃穿用度如今还不如我呢,日子也过得不自在。哎,看着光鲜而已。”
王婆子按摩好了手,蹲下身子给沈夫人的足按摩起来,说着:“可您手里的产业若是让老爷知道了,那可就不好办了。毕竟原先都是沈家的东西。”
“等荣哥大了,产业也是交到他手里。再说了,沈家原先那些产业十年里头易手了多少次了,早就和沈家没什么关系了。除非公爹在,其他人交到手里也拢不起来。”
王婆子按摩好了足部,拿来一双绸缎的软鞋给沈夫人套上,沈夫人一边朝床上走去一边笑着说:“这日子还得靠自己过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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