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大多命苦,要么家道中落入教坊司;要么家境贫寒,很小就被家人卖入青楼,换了银钱买粮。这些琴师,几十年如一日,一天十二个时辰恨不得十个时辰都在练琴,招待客人用的也是琴曲,她们在琴技上的造诣,不是那种每天最多练琴一个时辰,追求风雅的贵族可比的。”
晏泱从没去过花街甜巷。
晏家家教很严,父亲在世时,曾严令禁止晏氏子弟出入烟花之地,否则家法伺候。
当然,他也对烟花之地没兴趣,朝廷中的文武百官,倒是经常去有第一青楼之称的潇湘水云阁找乐子。
潇湘水云阁是个很神奇的地方,不止有烟花女子,还有男花魁。女琴师、舞姬招待色老头,男琴师、唱曲儿公子招待风流贵妇人。
父亲去世之后,没人管着了,二姐晏芸就曾连续一个月去潇湘水云阁听公子唱曲儿,乐不思蜀,秦侯还专门去堵过人,喝得烂醉来找他这个小舅子哭诉二姐的无情,把他抢回去做了压寨夫君就不问了……更离谱的是还有一些闲着没事干的御史弹劾二姐流连烟花之地、家风不正!
最后,折子被他扣下来,丢香炉里一把明火烧成了灰。
不过寻玉的供词倒是提醒了他,可以去烟花之地找找诈死的寻音,说不定会有意外发现……
。。
晏泱审了一夜。
记录在案的供词,足足有七页纸。许多细节,都是十五年前的旧卷宗所忽略的,如今一一被翻出来重审。
等他回宫来,远远近近已经是鸡鸣不已,天边浮现了霞光,似浮光跃金。
清鸢阁。
晏泱刚进入殿内,就看到了姐晏芸正和儿子晏泽,正在玩儿一种叫摸宝玉的游戏。
四个倒扣过来的瓷碗,其中一个碗里放着块上等宝玉。
把碗转来转去,让孩子猜宝玉在哪个碗底下。
晏泽撅着个屁股,在那猜,揭开一只碗没有,揭开两只碗还没有,气得嗷嗷乱叫,晏芸乐不可支,笑得合不拢嘴。
“你们怎么在这?”
晏泱让儿子小声点,不要吵听雪休息养病。
“阿泽闹着要来看娘亲,我就带他过来宫里了,上午还能去栖凰宫请个安。”晏芸带孩子还蛮有一套的,三弟政务繁忙还经常出征打仗,大姐远嫁幽州,她嫁到了半条街之隔的秦侯府,母亲在父亲故园深居简出,摄政王府又没个女主人,所以这五年经常帮弟弟照顾小团子。
“你也真是,把听雪妹子一个人丢在清鸢阁,自己跑了。”
“我去昭狱有点急事要办。”晏泱没具体说什么事,在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听雪就是长公主之前,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不是他不信任二姐,只是二姐那张大嘴巴,是出了名的藏不住事儿。
去太后姑母那儿一趟,能把整个云都城的八卦,全部说道一遍。
“对了,我从铺子里拿了一株四百年的野生山参。”晏芸取出一只狭长的锦盒,递了过去,“听雪妹子身体底子不好,一点酒就中毒了,跟长公主一样体弱,哎,应该多补补。”
秦侯府的人参、燕窝生意做得特别大。
云煌国开了十来家的秦燕参宝,就是她夫家的。店铺里的伙计,会定期向大山里的农户、猎户收购野生山参,各个年份的都有。
人参这种东西,几乎已经超脱了药材的范畴,是富贵人家的奢侈补品、保健品。
“二姐有心了,等听雪醒了,我一定让人熬了给她吃。”
晏泱以为这只是一截普通的人参,最多也就年份长点儿,贵点儿。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孩子娘见到了野山参,竟然是这个反应——
寝殿。
慕听雪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瞳子还是迷蒙的,脸颊微醺,泛着一层浅红。
她似闻到了什么,秀挺的琼鼻动了动。
下一瞬间,扑向了晏泱抱住了他……嗯,他的右臂。
抢过他手里的锦盒,打开之后,又闻了闻,一脸迷恋地看着里头那只足足有四百年的野山参,紧紧地搂在怀里,亲了一口,喊道:“我的心肝儿”
晏泱:“!!!”
他还以为她扑过来投怀送抱的,心里惊喜了不到一瞬,她就抱着一截破人参,又是叫心肝宝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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