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柏霖又给他注射了一针药剂，回头叮嘱家属：“我们现在人手不够，血压仪在这里，你们每隔十分钟就量一下病人的血压，期间毛巾湿敷擦身体不要停。如果半小时内血压还升不起来就叫我，我给他转到重症去。”

“唉，唉，好。”

黄柏霖一直忙到半夜，还有陆陆续续送来病人。直到交班的医生到来，他才得空回办公室坐下喘口气。

“黄医生，你一天没吃东西了，来吃点面包。”小雅拿了一小块面包递给他。

“谢谢。”他接过来，咬了一口，好干。伸手去拿桌上的水壶，却发现早已经没了，只能多嚼几口硬咽下去。

小雅也坐在一边，安静地啃着手中的面包。

走廊里，还有几个病人因为疼痛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亦或是家属因为亲人死亡发出如野兽般的悲鸣。

“重症说下午送过去的那个病人刚才没了。”小雅突然说话。

黄柏霖转头看她。

“半天时间，皮肤都溃烂了，高温导致的急性器官衰竭加上感染，走得很痛苦。”

她沉默了一会儿，又道：“今天已经死了八十多个了。”

“嗯。”黄柏霖心里清楚，前几天加起来都没今天一半，死的人越来越多了。

大多数人送来的时候就已经不行了，他即使华佗再世，没药没水的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病人慢慢死去。

医院现在就像个殡仪馆，治不了病救不了人，唯一作用就是死亡证明能开得快些。

“这鬼天气，好不容易盼着雨停了，又开始高温，老天爷是不想让我们活了。黄医生，你说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黄柏霖没有接话，他也不知道，眼前只能过一天是一天。

“对了，黄医生，你的工资我刚才帮你一起领了。”小雅指了指放在桌上的箱子，“你今天应该可以回家休息了吧？”

“是的，太晚了，我先回去了。”黄柏霖三下五除二吃完手里的面包，拿上桌上的箱子，和小雅打了声招呼便出了办公室。

已经晚上9点多，为了省电，走廊上只点了一盏灯，显得有些阴暗。

黄柏霖小心翼翼从人堆缝隙中踩过去，很多病人经历了一天疼痛折磨，此刻已经靠墙睡着，听到身边有动静也仅仅掀起一只眼皮看一眼，又沉沉睡去。

一小时后，黄柏霖回到家。

黄父知道今天儿子休假回家，一直没睡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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