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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蓬蓬烟火气腾起,庭院里冥冥的暮色都被这一团菜食的香味点亮。
然而,一名不速之客扰乱了姜萝难得可贵的清静。
先是穿金戴银的丫鬟婆子鱼贯入内,继而是由陆观月搀着的陆老太太行至姜萝面前。来人一身粉紫色金玉满堂纹提花缎如意镶边袄裙,头戴红宝石珍珠抹额,两侧的奴仆仔细鼻尖眼前,揣着宝贝似的,众星捧月揽上老太太,生怕她磕碰或跌跤。
这么大的阵仗,想也知道她乃陆观潮的母亲,后宅里当家做主的上位者。
吃不了了……
姜萝哀怨地望着汤锅子里那一片猩红色的猪肝,再烫一烫要老了呀!
但她好歹识时务者为俊杰,长叹一口气,捏帕子起身,娇滴滴地朝陆老太太行礼:“阿萝见过老夫人。”
陆老太太一探头,老奴便懂事儿地提灯上前,助她打量姜萝。女孩儿雪肤樱唇,明明是穿一袭素净的藕荷色袍裙,却仍难掩秀气。
陆老太太眸光锐利:“你就是大公子招回家里的那个孩子?”
“嗯……正是。”声音娇娇软软,犹如出谷黄莺。
怪道她儿被他迷得神魂颠倒。
“你可知,就你这等出身,配我儿乃是高攀?”陆老太太看不起姜萝,出言轻慢,想教她知难而退。
然而,姜萝也不是什么怕事的主顾。
闻言,她只淡然地道:“老太太这话可冤枉我了。哪里是我一心要高攀大公子呢?分明是大公子待我有意,您看看,这屋里哪样物件不是大公子给我添置的?我倒是想推拒,可是大公子不乐意呀!所有事,我没争没抢,都是外人心甘情愿,老太太又何苦来管教我呢?”
这个刺儿头,说话呛人得很。
“你这个妖女!”陆老太太被姜萝气得一口气窒闷于心口,她切齿,抬手就是一巴掌,砸向姜萝的脸,火辣辣一阵疼。
姜萝被她打得侧翻,一下子扑倒在地。掌心被砂砾搓伤了,刺刺密密,疼得很。
姜萝的乌黑发髻都被这一下掌风打散了,两鬓蓬松,狼狈地伏跪在地。
倏忽,小姑娘心生一计,摸过地上掉落的那一枚发簪,于暗地里,猛然划过脸侧。
一道血痕赫然出现在脖颈与下巴相接处,雪肌细腻,蔓上触目惊心的红线,鲜血淋漓。
姜萝再抬头,眼眶里已是包了泪,要掉不掉:“您便是再不喜我,也不该这样伤我。”
院子里的人瞧见姜萝的脸毁了,吓了一跳,都以为是陆老太太指端戴的那一枚金戒指挠出的嶙峋血痕。
“快请大夫!”
“快喊人来!”
“快去啊!”
后院一场动静弄得人仰马翻,不知何时,又传来一声令人提心吊胆的嘹亮喊声——“大、大公子归府了!”
闻言,就是陆老太太心头也一跳。
唯有姜萝置若罔闻。
她擦去簪柄上的血痕,插回浓密的发间,不慌不忙地收拾残局。
待高大的人影渐近,姜萝漂亮的杏眸微微眯起,嘴角微扬:真好呀,给她撑腰的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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