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到两里路,就跑得我眼冒金星了。“呼哧呼哧……妈耶!贼老天。呼,给我搞些破事情出来。八字轻,还有三劫。等我长大了,看我……呼。”
我还骂骂咧咧的。说实话,我从小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老天爷你让我不爽了,一样骂!终于,跑到了秦姨住的破屋前面。这个时候还早,她肯定还在睡觉,没有出来。要是往常,我肯定是不会去打扰她,就老老实实的等着。但今天我二爸这个样子,我不敢再等,但也不敢直接闯进去。就站在破屋前面,双手拢在嘴巴成喇叭形,大喊。“秦姨!救命啊。我二爸他撞邪了。估计是被啥祟物上身了哦。求求你去帮忙看看他嘛。昏迷了一晚上,怎么都不醒。”
我非常着急。喊了好一会儿之后,也有早起去地里干活的村里乡亲经过了,都好奇地过来想问咋回事了。我也没时间跟他们解释。终于,我感觉嗓子都要喊哑了。才听到秦姨的声音从破屋里面传出来:“莫喊咯,我听到咯。”
然后就看到她披头散发地从黑乎乎的屋头走出来,穿过屋前的一丛丛荒草,到我面前,摸摸我的头:“走嘛,去看看你二爸。”
回去的路上,我体力还没完全恢复,实在是跑不动了。秦姨嘻嘻笑着,竟然单手就把我拎了起来,直接夹在手里,大踏步地快速往前走!秦姨力气大,我一直都晓得。当年和她一起去送水煞入百骨塔镇封,一路上的印象深刻。但也万万没想到,力气能大到这地步!虽然我比较瘦,不咋壮实。但比较早熟,比同龄人高半个头,也有个一百斤左右。她竟然能单手拎起来,夹着就走!还大气都不喘,感觉轻松地很。简直是不可思议。我被她夹着,扭头想从这个角度看看她的脸——但可惜,还是有很多又长又脏的头发挡着,只能看到瘦削的下巴。我都和秦姨这么熟了,还不知道她长啥样呢!很快,到了二爸家。他还是没醒,我二妈这时候已经心慌意乱,急得都哭了。秦姨却很镇定,扒开二爸的眼睛看了看,然后又捏了捏他的头脸,就对着空气碎碎念起来。咦哩哇啦的,像是带着某种古怪的韵律,虽然听不懂,但莫名地觉得很好听!我觉得好玩,还暗暗地尝试着记住了几个音节。她念了好一会儿,手指掐了一个诀,在二爸的脑袋上空三寸的高度虚虚比划了几下。没一会,他就睁开眼睛,醒了过来。“大哥,我……”二爸刚张嘴想说话,就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吐在床前面的地上,到处都是。大家都齐齐变色!只见他吐出来这一堆黏糊糊的消化物里面,还能清晰地分辨出鸡心、鸡肝之类的内脏。还有一块块消化了一半的鸡肉,有的还黏着几根儿鸡毛呢!在二爸肚皮里面装了一晚上,现在还是血糊糊的,混在胃液里有淡红色。说实话,幸好我那天早上没吃饭。不过看到这一滩东西,估计也得吐出来,在里面再增加一点儿内容。“用盐水,加点儿干艾草,灌他几碗。”
秦姨那种嘻嘻哈哈疯疯癫癫的语调又消失了,声音变得清冷悦耳。我心头一喜。因为这个时候的秦姨,是我最喜欢和崇拜的。“我去弄!”
我爸心疼弟弟,赶紧转身就跑去弄。艾草这东西,在川渝一带的农村很常见,家里也多。经常挂在门背后或者墙上,风干了之后,也有驱蚊除虫的效果。很快,我爸端着加了干艾草的盐水回来,给我二爸咕噜咕噜喝了几碗。他整个人的气色就显得好了不少。我二妈扶着他,从床上挣扎着坐直起来,看着秦姨:“多谢仙姑救命!”
“仙姑,我弟这是咋个回事嘛?”
我爸有些忧愁地问。秦姨淡淡道:“这是招惹了黄皮子精。这是东北那边的说法。其实也就是黄鼠猫儿成精了,报复你。这玩意儿很是邪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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