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衙门。
扔掉用头发打结串联的头颅,又将逸刀先的尸首扔下,
把捉刀人的牌子亮出,接着朗声。
“逸刀先授首,马匪已缴,我知道你们拿不出钱,给我开个证明,我去别地儿领赏。”
镇衙门的那知县看似面不改色,实则脸色煞白的急忙找师爷起草证明,最后落笔写名,盖上官印,
恭恭敬敬呈上。
瞎子道了声谢后接过,
又面向逸刀先的尸首,不明所以的道:“我不是高手,你若妖化我指定要苦战一番,可你并未妖化。”
并未妖化说明他死的得偿所愿,死的尽如己意。
也死的大快人心。
瞎子拔开酒葫芦塞子,撒了些许。
“虽然你是个恶人,但这点酒算我敬你,你也算是个纯粹的刀客。”
他想了想,又撒了一些。
“敬你给了我三日。”
再度洒下些许。
“敬你让我悟了刀法。”
三次洒下,一次比一次多,只剩下了薄薄一层还在葫芦里晃荡,
最后,这一口留给自己。
“可以的话,下辈子就别作恶了。”
——
酒喝干,
又打了些酒灌满了葫芦,
吃了一顿全镇人所设的筵席,
筵上热闹不下传火节,那个带着怒备将军面具的小孩喊着瞎子大侠,瞎子也只是笑笑。
那孩子又喊着铃铛仙女姐姐,遂又问二人什么时候成亲,
铃铛羞涩,瞎子则沉默,但见铃铛握着他的手,局促不安。
瞎子察觉到了铃铛的小失落,便放下杖刀,盖在了铃铛的手上。
对于铃铛的感情,与其说是爱情,倒不如说更加接近亲情了吧。
他也无法确定,只能将此事揭过。
可又无法坐视铃铛失落。
于是他斟酌一番后道:“会有成亲的时候的,等到一切尘埃落定。”
哑巴眉开眼笑,发不出声,只是在瞎子掌心写道:“一言为定。”
瞎子点头:“一言为定。”
她以为是送完杨家母女,
他说的却是能够将铃铛带离此界。
——
吃饱喝足,又教了一番宋兰八段锦,是为回礼,毕竟宋兰宰羊也助瞎子悟刀了。
宋兰习练内气的天赋不高,但也比瞎子强些,入门很快,之后便是水磨工夫了。
而后指点刀法,却是发现宋兰在练刀的天赋上比自己更强,遂又传下了逆手刀。
如果说瞎子最初练刀的天赋是蚱蜢,那么宋兰就是蝗虫,蚱蜢食草,蝗虫性凶。
但是瞎子并不嫉妒,也不羡慕。
他只是对宋兰道:“虽然我看不见,但我看得出你不想窝在这个小镇子里,这本《和气刀篇》乃是故人所赠,如今我便转赠于你,万望你不堕赤子本心,若是累了的话,便找个徒弟传下去吧。”
宋兰则道:“我必然不会堕了本心。”
她说的,和当日瞎子所说一样。
让瞎子不由想到了师父,
程秉是瞎子,他也是瞎子,二人也都是捉刀人,程瞎子好酒,瞎子也会喝几口。
现在看来,还真是有什么样的师父教出来什么样的徒弟了。
想到了师父,瞎子笑笑:“那便祝你,顺遂平安吧。”
他拿起了酒碗,洒在了地上,轻声道:“师父,喝酒。”
酒过三巡好几次,菜才过五味,但这五味足够硬也够吃了。
不过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热闹总会结束,
翌日告别,
继续启程。
——
“临江城快到了,小秦哥。”陈自立对着瞎子道。
瞎子手中杖刀刀鸣阵阵,却是习练以气御刀。
“多谢陈哥这些时日来的照顾,不过还得麻烦陈哥稍等几日,安顿好杨夫人和杨小姐后,我还需要您带我们上京。”
“上京所为何事?”杨夫人听到了,便复杂看向瞎子。
“游玩。”瞎子打着哈哈。
但陈芸和杨桃满目狐疑,却也没多问,只是母女俩异口同声:“游玩就好,游玩就好,只是游玩就好。”
都在“只是”上加了重音。
她们的确不想瞎子和铃铛牵扯进去。
不过瞎子点了点头,
却是摩挲着铜钱,以蚊子哼哼般的声音答道:“买命。”
买吴忠显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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