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贱不贱啊?
母子俩的声音不断——
妈,你小点儿声,吵着她。
我没养过孩子啊,啥不知道,你别在这儿吵吵。妈,你干啥,别挤我。我看我孙女,你在这儿碍什么事儿?
王长河咳了一声:“我进去瞅瞅。”
老王家二儿媳周秀丽没好气,“孙子多了,可是不值钱了。”大儿媳赵花花没附和她,安静地进屋端饭。
冬妮儿听着三房屋里不断传出来的欢笑声儿,想不明白。
生闺女早晚是别人家的,是赔钱的。
公婆他们不也是喜欢孙子吗?
为什么三房生孙女,他们的态度就变了样儿?
第一个孙女……就会值钱些吗?冬妮儿实在不懂。
她跟婆家人没法儿说这些,饭后收拾完碗筷,就回娘家跟亲妈说。
孙大娘自从春妮儿离婚,思想屡次被迫转变,反劝她:“你想那么多干啥,你婆婆对孙女也喜欢,那你肚里不管是男娃还是女娃,都不难过。
冬妮儿执拗:“肯定是儿子,有个儿子我就踏实了。”
孙大娘思想也没完全转变,点头,要是儿子,你压力就小了。母女俩看着冬妮儿的肚子,全都带着期待。春妮儿倒泔水进屋,两个人立即调整表情。她们在春妮儿面前,还是很顾忌,怕表现得太明显,刺激到她的神经。
但春妮儿现在从一个极端渐渐走向另一个极端,以前压抑地多狠,现在就反弹地多疯,动不动就刺激着全家人的神经,让全家人一起吃她的苦。
冬妮儿,昨天课上教的字
,你练咋样儿了?会写了吗?
冬妮儿肩膀一颤,小声回答:“我、我会了。”春妮儿放下一碗水,指着桌子,我考考你。
冬妮儿抬起手,食指蘸了点儿水,颤抖地一笔一划默写。孙大娘没有声息地站起来,脚尖悄悄向外,想趁着她们不注意,躲开。
妈。
孙大娘干笑,我想起鸡还没喂………
“我进来前喂过了。”
孙大娘:我去看看你爹干啥活呢,我帮他……
“我叫我爹一会儿进来一起默写。”
孙大娘:……
这闺女养得,造孽呦~咋变这样儿了?
春妮儿考了六个字,冬妮儿默写错了两个,到第六个,手抖啊抖,始终落不下。她忘了咋写了。
春妮儿绷着脸,十分严厉,你怀孕不用上工,每天就两节课,你想啥呢?这么几个字都背不住吗?
冬妮儿哆嗦着解释:我记了,记不住……
你肯定没仔细记。
春妮儿了解她,冬妮儿的性格,王老四学习,她指定崇拜,轮到她自己学习,就会认为没用,然后消极抵抗,滚刀肉一样。
这么好的机会,不要钱就能读书,你还不珍惜,怀个孕你高兴啥?脑子里只有生生生,老母猪才只需要一个劲儿地下崽儿。
冬妮儿红了眼,姐,你咋能这么说我?
孙大娘出声劝止:“春妮儿,你妹妹………”
春妮儿惩罚:拿树枝儿去院子里写一百遍。
孙大娘瞬间止住话,心提起来。
下一秒,春妮儿转向她,妈,该你了。
孙大娘紧绷起来,伸出一根粗糙的食指,准备接受考验。冬妮儿还坐在旁边儿无声抵抗。春妮儿问她:“咋还不去?”
冬妮儿抱着肚子,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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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啥啊?冬妮儿哽咽,你不能因为你没生孩子,就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吧?冬妮儿!孙大娘紧张地瞄大女儿。
春妮儿表情木然地吐毒液:“除了生孩子,你啥用都没有,你们就是生下儿子,你公婆他们觉得你们没出息,照样儿不会看重你的儿子。
冬妮儿不信。
爱信不信。
春妮儿眼珠子直直地盯向母亲,第一个字……孙大娘嘴里发苦,笨拙地蘸水默写起来。
冬妮儿梗了半晌,她不可能不回娘家,灰溜溜地扶着桌子起来,走到院子里,委委屈屈地罚写。孙大爷躲在房西头,看见她的动作,一脸愁苦。
下一个,该轮到他了。
他们也反对过,可只要态度一强硬,春妮儿肯定要发疯。她好不容易精气神儿找回来,他们真不敢跟她对着干,也没她狠心。
于是,他们无法治愈的晚年生活,从受到女儿的折磨开始...这是老王家和老孙家的事儿,这条道最东边儿,许副队长家也有事情悄悄发生着。
许诚接任副队长的事儿,几乎可以说是十拿九稳了,许副队长这两天虽然稍微有些惆怅,但更多的是高兴。
人年纪大,情绪一高涨,再嗫两口酒,就忍不住唠叨。他不住地传授经验,叮嘱儿子——
不要太浮躁,踏踏实实地干。
大队长和赵柯的话,你多听着点儿,你不要觉得赵柯年纪小就放不下面子,她有本事,你跟她多听多学,有好处。
有啥事儿都跟我商量……
许诚以前还能装得住,最近要竞选副大队长,膨胀了,越来越不耐烦亲爹的说教,爹,我都多大了,我知道该咋干。
你别不耐烦……
“我不是不耐烦。许诚嗤之以鼻,要不是大队长在背后撑腰,她赵柯一个姑娘成天耍耍嘴皮子,能在大队立足吗?别看她说得好听,你看着吧,就是拿大队当跳板呢,早晚得借着名气嫁到城里去。
“啥嫁不嫁的,这些话,你少出去
乱说。”
女人就该在家当个贤妻良母,伺候好男人,在外面出风头,不检点。
啪!
许副队长一拍桌子,喝斥:你还没完了!嘴巴干净点儿!
丁巧巧和两个孩子吓得噤若寒蝉,饭都不敢吃了。
许诚妈也说他:赵柯为咱大队做那么些事儿,你这话说出去,多寒人心,也得罪村里人儿啊。
许诚怕他爹一生气,又要再“磨”他两年,立马收敛道:爹,我就是一时嘴快,到外头注意着呢,肯定不会给你丢脸。
许副队长一口闷掉杯里剩的一口酒,起身不快地扔下一句“下不为例”,进屋了。许诚好似理亏地垂下头,眼里全是不满。
他没什么胃口了,随便吃了点,撂下筷子,抬腿儿出去。许诚妈埋怨:一天天的不着家,他爹都没他忙……
丁巧巧端碗的手指忽地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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