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知道了,下次还敢。”
朱翊钧在旁边手舞足蹈的附和:“还敢,还敢!”
“……”陈炬低头在脸盆里拧帕子,彻底没了脾气。
冯保伺候小主子穿衣服,今日挑了一件鹅黄圆领长衫,领口处露出一截里衣的白边,衬得小家伙更加粉雕玉琢。再给他挂上长命锁,腰间佩戴平安扣,穿上鞋子。
冯保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啧啧两声:“这眉眼,这脸蛋儿,长大了还得了。”
陈炬:“洗脸。”
旁边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冯保摸一把朱翊钧的肚子:“饿了吧。”
小家伙点头:“要喝奶。”
每日一早一晚两顿奶,一顿也不能少。
冯保转身往外走:“我去让人传膳。”
陈炬蹲在朱翊钧跟前,一手托起他的下巴,一手拿着帕子,仔细为他擦脸。
小家伙忽然抬手,食指戳在他的嘴角,往上一推:“笑一笑。”
陈炬不像冯保,时不时能说出些他们没听过的新词,还特别会哄小孩子,小主子尤其粘他。
陈炬也不像王安,十一二岁的年纪,还是小孩子心性,能和小主子玩到一块儿去。
他沉稳、踏实,不苟言笑,身体力行的诠释“规矩”和“本分”这两个词。
陈炬一愣:“我平日,笑得太少了吗?”
朱翊钧点点头:“太少了。”
陈炬从善如流的扬起唇角,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那是奴婢的不是。”
朱翊钧又摇摇头:“没有不是。”
陈炬牵起他的小手,仔细擦拭,每一根手指和指缝都不落下:“小主子喜欢,奴婢以后在您跟前多笑笑。”
朱翊钧另一只手抚上他的脸颊,给出高度评价:“好看!”
有人从后面拍了拍陈炬的肩膀:“微笑服务。”又一把抱起朱翊钧,“走咯,喝奶去。”
喝奶是朱翊钧生命中的头等大事,小家伙迫不及待喝了一大口,咂咂嘴,皱起了眉头。
冯保问他:“怎么了?”
小家伙:“不对。”
“哪里不对?”
“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朱翊钧咬着下唇,说不清哪里不一样,但他很确定:“就是不一样。”
冯保和陈炬对望一眼,同时扭头看向王安,后者挠了挠头:“是……有一点点不一样。”
陈炬问道:“怎么回事?”
“平日用的是上等刺槐蜜,昨夜蜜罐子摔了,今早没来得及取,用的是枣花蜜。”他看着朱翊钧,很是不解,“这也能尝出来?”
朱翊钧认真点头:“能。”
“……”
陈炬站起来:“我去一趟尚善监。”
他担心小主子不肯喝,要亲自去取。刚要走,衣袍却被人拽住,回头一看,朱翊钧正仰起头冲他笑。
笑完之后,朱翊钧自己把嘴凑到碗的边沿,大口喝起来。
冯保扶着碗,看他一口气喝完,小家伙抬起头,嘴边一圈白色奶渍,宛如山羊胡子,冯保真想拿个相机给他拍下来。
朱翊钧舔了舔嘴唇,不忘提要求:“晚上要喝以前那样的。”
“是是是,这便叫人去取。”
喝完奶,朱翊钧在屋子里一刻也待不住,吵着要去外面玩儿。
刚走到门口,小家伙又回过头来,指着一口大箱子:“球球,要球球~”
王安会意,立刻跑过去,在他装玩具的大木箱里取来一个竹铃球。
今日天气还不错,三个人陪着朱翊钧来到御花园玩耍。
小家伙抱着球跑在前面,清脆的铜铃夹杂着孩童软糯的笑声洒了一路,连池塘对面散步的嫔妃也听见了,频频朝这边张望。
几人来到一片空地,朱翊钧和王安各站一边,你来我往的抛球。小家伙十次有十次接不着,到处追着球跑,开心得不得了。
冯保和陈炬站在一旁,目光一直追随着他们的小主子。陈炬便问起那天的事情。
冯保大致说了一遍,小阁老如何盛气凌人,走路带风,冲撞了小主子。皇上如何心疼,宣太医为小主子诊治,又让小阁老跪在殿外,众目睽睽之下,颜面尽失。
陈炬听完,皱起眉头,略微思索片刻,又转过头来看他:“你没事吧?”
“我?”冯保耸耸肩,无所谓的道:“我能有什么事?”
陈炬看了一眼朱翊钧的方向:“皇上与内阁议事,小主子却出现在正殿外,皇上没有为难你吧。”
他很敏锐,也很聪明,知道嘉靖帝不舍得责怪小皇孙,只会惩罚他身边的人。
两人对视,冯保从他眼里看到真诚和坦荡。
“没有。”
“那就好。”陈炬移开视线,看向远处:“严氏父子权倾天下,不是咱们能招惹的。”
“咱们的本分,是伺候好主子。”
冯保回道:“那是自然。”
因为朱翊钧在这里玩耍,路过的太监都自觉绕远,没有人靠近。
片刻无言,冯保顺着他的视线投向远处,穿过重重飞檐,能看到隐隐绰绰的万岁山。
在万岁山东侧有一处建筑,有一处建筑,正是司礼监的监廨。
“我9岁入宫,分派在司礼监秉笔太监高忠高公公名下,他是我的师父。”再开口时,陈炬把话题支到了十几年前,“那年他提督十二团营,监管勇士四卫营,掌印御马监。”
“鞑靼兵临京师,我见他戎装出征,心中十分景仰,希望有朝一日,也能成为他那样的人物。”
这一段历史冯保自然了解,严嵩与他的同党故意不作为,以钱财贿赂蒙古人,让他们不要攻打大同,蒙古人很讲信用,没打大同,调头攻打京师,后世称“庚戌之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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