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澳洲龙虾,鲍参翅肚,还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吃的灶台鱼,都行。
池小池说:“我想吃鸡蛋肉丝面。”
冬飞鸿略有意外:“只想吃这个?”
池小池:“这个就很好。”
冬飞鸿穿过皮囊,与池小池清朗的眼神接触片刻,只觉心头又麻又软,哪里还有不答允的道理:“好。”
为显正式,他做了手擀面。
散发着麦香味的面团在醒得恰到好处时从白瓷盆里取出,被擀得跟纸一样薄。
冬飞鸿又切了火腿丝,牛肉丝和鸡丝,务求种类繁多,口味新鲜。
他把火拧开,等水沸腾时,问池小池:“想吃散蛋还是整蛋?”
池小池一直小尾巴似的缀在他后面,接话接得也是顺溜:“整的。荷包蛋。”
冬飞鸿点头,动手从冰箱里取出两只鲜鸡蛋,直接磕进锅里。
敲开第二个蛋后,冬飞鸿定睛一看:“啊,双黄。”
身后人沉默了片刻,开口带笑:“小叔真厉害。”
冬飞鸿失笑,自然回道:“厉害什么。又不是我下的。”
语罢,两人对视。
少年异常认真地凝望着他,那眼神仿佛带着细微的电流,刺得冬飞鸿脸颊隐隐发烫。
他只以为自己这是被热气扑到脸了,伸手推一推池小池:“好了,这里太热了。出去等,饭马上就好。”
他说马上,就是马上。
不到十分钟,鸡蛋肉丝面便上桌了。
汤面拿一只阔口海碗盛着,手擀的面切得厚薄均匀,丝丝如线,清亮的汤汁上撒了一小撮碧绿的葱末,火腿、牛肉与鸡丝热热闹闹地拥在碗里,摆得很是漂亮。
池小池用筷子拨开面一数,冬飞鸿碗里是一个蛋,自己的碗里,上面卧着一个,底下埋着一个。
他舀了一勺汤,喝下。
冬飞鸿问他:“好吃吗。”
池小池说:“好吃。”
冬飞鸿点点头,叔侄两人愉快地吃完了一餐饭后,池小池洗碗,冬飞鸿继续整理家中物什。
二人谁也不主动提及第二天即将到来的别离,但别离终究会来。
第二天一早,他和贺长生一起送冬飞鸿去机场。
冬飞鸿穿着第一次见冬歌时穿着的大衣,温柔地抚一抚冬歌的头发,温和道:“小叔到国外后怕是会很忙,也不能时时去看你了。”
冬歌微微点头,眼睛却直直盯着冬飞鸿,像是要把他的影像烙入眼底。
冬飞鸿从随身提包里取出一,塞进冬歌怀里:“这是小叔答应给你的礼物。你收好。”
那是一部装帧精美的漫画书。
漫画的名字就叫《冬歌》。
将这份准备已久的礼物交给冬歌后,冬飞鸿提着行李,转身走入旅客通道。
贺长生接过漫画,翻了开来。
那个故事很简单,开头是一个进入体校的、练花滑的孩子,在厕所里遇到了校园暴力。孩子解决了困难,一步步向上发展,终至巅峰。
与其说这是一部有情节的漫画,不如说是一本手画的影集。
它的对话很少,记录着简单的故事,生活的点滴,记录着冬歌在舞蹈室里的优美背影,以及他的一次次跌倒,和一次次站起。
漫画的扉页写着一句没有落款的寄语:“给值得得到这的人。”
贺长生翻着漫画,满脸歆羡。
而冬歌的表情也相当柔和,嘴角还带着点动人的浅笑。
不多时,冬飞鸿乘坐的飞机准备起飞了。
空姐从通道走过,挨个提醒乘客系好安全带。
走到其中一排时,空姐看到一个靠窗的座位是空的,以为坐在这里的人去上厕所了,便礼貌地询问旁座的乘客:“请问这是您同伴的座位吗。”
乘客摇摇头:“我一个人出差。这儿是空的,没人坐。”
空姐有些纳罕,低头检查了手动计数器,发现这个位置的确是没有人坐。
……可她明明记得本舱是满员的。
为防万一,她找到了乘务长,向她报告了这件事。
乘务长查了乘客名单,给出了肯定答案:“是的,那个位置没有人。”
在娄思凡醒来的一瞬,系统便提示,悔意值已满,宿主可从这个世界中抽离。
冬飞鸿既然已经出国,那么池小池也需要挑一个合适的时间离开。
三天后,花滑队登上飞往芬兰的飞机。
按照安排,冬歌应当和梁宵坐在一起,贺长生应当和方晓妍坐在一起。谁想刚一上飞机,方晓妍就抽走了贺长生的机票,和梁宵的机票作了交换。
贺长生:“……嗯?”
方晓妍一如既往地自来熟:“嗯什么嗯。换了啊。宵,咱们俩坐。”
梁宵嘴角翘翘的:“好。”
贺长生拿着被秒换的机票,看看票面,再看看已经坐定、正在刷手机的冬歌,两腮微红。
他把随身的小包放在冬歌身边,咳嗽一声。
冬歌转头看向他。
贺长生说:“我坐这儿。”
冬歌:“坐。”
贺长生特别此地无银三百两道:“……晓妍让我坐的。”
冬歌看着他的眼睛:“那要不要我跟梁宵也换一下。”
贺长生马上道:“不行。”
说完,他整个人都有点不大好,偏着涨红的脸飞快站起来:“我去趟洗手间。”
冬歌:“嗯。”
贺长生走出两步,又倒了回来,要求道:“你别换。”
冬歌微微笑起来:“好。听前辈的,不换。”
目送着贺长生离开,冬歌重新低下头来,把自己未编辑完的短信打完,发送了出去:“小叔,我上飞机了,准备关机。”
冬飞鸿的信息回得很快:“一路顺风。”
看着“一路顺风”四个字,池小池在无人处绽开了一记浅笑。
061幽幽地:“……就这么高兴吗?”
池小池没回答这句话,把手机关机后,道:“六老师,把加速卡的功能停止。咱们准备走吧。”
飞机起飞,出境之后,从洗手间回来的方晓妍路过冬贺两人身边,八卦地偷瞄了一眼。
毕竟这两人自从年后回到省队,身上那股春暖花开的气场就不对劲儿。
谁想一眼扫过去,她便吃了一惊,抓住正在看运动杂志的贺长生的肩膀:“冬歌这是怎么了?”
冬歌一上飞机,就要了个毯子,说犯困,贺长生也没有多想,只偷看了一小会儿他的睡颜就开始翻自己带的书。
被方晓妍一提醒,贺长生望向冬歌,惊愕地发现他脸颊火红,呼吸也急促得很,露在毯子外的手烧得直发抖。
他慌了神:“……冬歌?!冬歌!!”
他发力握住冬歌的手心,叫着他的名字。
……只要和冬歌在一起,贺长生就从不会忘记戴手套。
闻声,冬歌眼皮微动,将眼睛努力睁开了一点点。
眼前人的形影全然是模糊的,但冬歌依稀在高烧中辨别出了他是谁。
他穷尽全身的气力,捏了捏贺长生柔软的手指:“……前辈,别怕。”
此时,脱离冬歌身体的池小池已再次进入了那个雪白的空间休息点。
这回他主动提出:“我想找个地方,休息一段时间。”
061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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