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真是一问一个准,雍齿何止没死,简直越活越康健,成日里红光满面,说起话来声如洪钟,”
聊了许久,吕雉今天头一次畅快地笑出声来,在冬日暖阳烘托下,如雍容华贵的牡丹般夺目,
“看他不死,陛下愈发憎他入骨,恨不得生噬他的血肉才解恨,举凡想到他就要骂一顿。
要不是王陵大哥屡次劝阻,我看陛下迟早找个由头,把他弃市了。”
雍齿,是泗水郡功臣集团中相对边缘的一员,他的边缘,不是由于军功少,而是由于他与刘季的关系很差。
尽管都是同乡,但雍齿与同样出身豪族的王陵私交很好,却始终瞧不上刘季的为人,当年大伙还在沛县时,他便处处与刘季不睦,整日挑衅打架。
秦二世元年秋,陈胜于陈县称王建国,号为张楚,取张大楚国之意。而百里之外的刘季亦被众人推举为沛公,发号施令,成为参与逐鹿的众多枭雄之一。
听闻刘季以丰邑为据点,招募兵马,秦的泗川监率兵围攻丰邑,刘季命雍齿守城,自己则引兵去打左近的薛县。
没想到,刘季大军前脚刚走,本就对刘季领兵作战毫无信心的雍齿,禁不住魏国的招揽,毫不犹豫地叛了,带着丰邑的父老子弟,转瞬间投靠了魏国。
刘季出趟远门,哪知却被魏国偷了家,恼羞成怒,掉过头来便攻打丰邑,却基于作战水平有限,屡战屡败,总也打不下来,气得大病了一场,灰溜溜地退守回了沛县。
后来,战事瞬息万变,群雄聚了又散,散了又聚,三年后,雍齿以赵国大将的身份,闪亮回归,重新投入了刘季所率的诸侯联军的攻秦队伍。
尽管对他恨得咬牙切齿,但刘季碍于诸侯的军心,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对这个处处刺眼的附骨之疽视而不见,每日暗暗盼着刀剑无眼,好让世仇雍齿早日死在敌军手上。
出乎他的意料,雍齿进了联军阵营后,愈战愈勇,屡建战功,竟完好无缺地活到了汉朝创立,并俨然成为了等待封侯的次等功臣之一。
为此,刘季心中的恨意,如滔滔江水奔流不绝,但是他作为皇帝,需立个姿态,只能靠迟迟不给雍齿封侯,来一解心头的愤懑之气。
吕雉对张良发问的用意心知肚明,胸有成竹地笑道,
“先生要向陛下提雍齿之事,恰赶上了好时候。
封卢绾这个没威信的异姓王在即,眼下,陛下最担心的就是群情不稳。”
刘季对张良的召见,破天荒的没在禁中,而是在连接南宫楼阁的小复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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