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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4节(第2页/共3页)

也大半夜去猎鹿了么?结果呢?他这个皇阿玛连根鹿毛都没见到,这打到的猎物全进了自个的肚子,一点也没想起要孝敬君父、祖母!

和太子一比,高下立判!

都怪他!没点兄长的样子,瞧瞧太子有样学样,都闹病了!

康熙气不过,便叫了个太监,去隔壁两间房行宫把大阿哥从床上薅起来臭骂了一顿,直把大阿哥骂得两只眼都成了圈圈蚊香,满脑袋问号,都不知今夕何夕了。

大阿哥:他是谁?他在哪儿?

总算把一肚子火气发泄出来的康熙又进去看太子,就见他面色青白、紧闭双眼地睡得极不安稳,烧得都干得起皮的唇动了动,看那嘴型,他正在梦中无声地呼唤着:“阿玛”,随即一滴又一滴的泪水便从他眼角流了下来,

康熙一下就想起当年太子出痘的事,那时候小小的太子也是这样躺在他怀里,睡梦中哭着叫阿玛,他从小没有额娘,摔了痛了病了,只会扁着嘴巴喊阿玛。

还更小一些的时候,约莫一岁两岁,他年纪小口齿不清,怎么也学不会“皇阿玛”这么复杂的三个字称呼,康熙便化繁为简,先教他说阿玛,因此太子来到这世上起,学会的头一句话便是:“阿玛”。

康熙这下简直心痛如绞,连忙过去握住太子的手,就像小时候一样,一遍一遍地说:“保成,别哭,阿玛在这儿呢。”

第42章呓语

康熙在巴克什行宫中驻跸之处题名为“清虚玉宇”,整座殿宇位于整个行宫地势最高的高岗云山之上,可俯瞰四周重山飞翠,长城如龙。

清虚玉宇的建筑结构别具一格,正殿是圆形高阁,四周联通回廊,南面还有配殿,整体是外方内圆的模样。因此正殿十分宽阔,造办处妙用屏风、碧纱橱将里头分割了好几进,便于康熙日常起居。

当夜,康熙便歇在了一屏之隔的外间,反倒把龙床让给太子养病。

塞外天气冷得早,月色都显得孤高,好似天上寒泉倾落,触手似冰。

周遭静谧非常,连值夜的太监们偶尔走动的声音都听不见了,在这寂静的夜里,康熙辗转反侧无法入眠,望着长窗外头高悬天际的月亮,难得地开始检讨自己。

太子生了病,这样呼吸短促、苍白地躺在床榻上时,康熙揪心之余,才忽然注意到,太子还是少年人的身量,瞧着甚至有些单薄,而平日里那沉稳端肃的模样褪去,竟将他躯壳里的脆弱都袒露出来了。

生病了,也下意识地喊阿玛。

康熙默默叹气,他的太子……还是个半大孩子。

他总希望太子能与自己比肩,他八岁登基,十五六的时候都已擒完鳌拜了。他吃了许多苦,忍下许多常人无法忍耐的事,因此对太子也不肯放松,不免期望他能做得更好,他希望太子像他。

但太子似乎更像赫舍里。

太子只有两三岁时,就格外黏他。哪怕要上朝,太子也常常闹着要跟。于是很多时候,康熙在前头,太子便在后殿与太监们玩耍,直到等他下了朝,才喜笑颜开迈着小短腿扑过来,他那时候总有很多的问题,比如为什么鸟会飞啊,为什么云是白色的啊,为什么皇阿玛要上朝啊。

有时候某些臣子奏事奏得太久,太子在后头等得烦了,小孩子的倔驴脾气上来,谁也不要,就闹着要他背,把周围伺候的奴才们吓得全都滚到地上磕头,但康熙却嘿笑着,望着太子那气鼓鼓的模样。

最后他真就这样蹲下来,把太子背负在背上,一路听着他的童言稚语,心里满满当当都是暖软的爱意,慢慢朝乾清宫走去。

那时候,他觉得他是大清的现在,而整个大清的未来亦在他背上。

等到太子渐渐长大,他也渐渐发现太子为人处世与他完全不像,莫名的失望好似种子深埋心中,在他每一次意识到这件事之时,冒芽抽条,生长得越发高大。

温柔、长情、仁善、宽和,康熙不知道这对于一个君主而言是不是一件好事。但这些品质让他在那么多兄弟里像颗金子般熠熠生辉,也让康熙明白,太子的确不像他,他并非开拓之君,但他应该会是一个很好的守成之君。

在这个再普通不过的夜晚,康熙突然就想通了。

所谓祖宗基业代代传,有君主负责打江山,也该有君主负责守江山。

以往是他着相了,大清不需要第二个康熙,大清需要一个能团结满汉各族、不断革新的明君,他只需要保证太子日后会成为这样一个人就行了。

心结已了,康熙睡意袭来,心头那株所谓名为失望的绿芽也被他连根拔起了。

浅眠了一会儿,康熙忽然被内间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吵醒,他连忙起身,里间胤礽已被迫坐起身,正无力地倚靠在床架上,无法自控地咳个不停。

“保成?”康熙进来一探他额头,又烧得滚烫,立即就要扬声叫太医,却被斜旁里一只汗津津的手拦住了。

“皇阿玛。”胤礽烧得神智不大清醒,他只要一闭上眼,就会想起那个梦,他好像不断被那梦境困住,重复地听着皇阿玛对他的怒骂,重复地看着自己悲惨的结局,重复听见阿婉中暑而死,他眼前被汗水模糊一片,只能勉强看清皇阿玛的轮廓,他便下意识紧紧攥住那片明黄色的衣角。

“皇阿玛,我若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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