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说:“这刘都尉看似粗疏,竟还颇有心机,想把事情推到自己身上。”
屋中一时安静下来,两人谁也没说话,差不多过去小半个时辰,林运斟酌再三开口道:“都尉之意,大体是两个。其中给他
们一个交待,以报‘救命之恩’,此事不难,单凭他们战场救人,并送都尉回来一事,给个队正的出身完全合适,只是都尉所言‘观察’一事,恕下官愚鲁,难以明白?还请都尉明示。”
刘定远见他把事情又推给自己,不得不接过来道:“本将想通过时间和一些事情来了解他们,‘时间’好办,可‘事情’就
不好找了,眼下本将即将离开,又无法带他们一起上路,这才请参军帮忙拿个主意。”
林运听这话,以为他又想推给自己,刚想张口说话,却不料刘定远话锋一转,问:“本将离开后,‘大都督’可有安排什么人来接替?”
林运摇首道:“此事未曾听闻,按惯例既可以派人接替,也可以由都尉临时任命手下校尉接任,下官以为,雷火校尉当可暂代‘主事官’之职,后面就要看‘大都督’的意思了。”
刘定远道:“雷火校尉勇武过人,统兵打仗自是不二人选,可老雷不识字,担任‘武平堡主事官’并非最佳,况且眼下即
将入冬,战事到明年开春之前都不会再有,所以……”
“所以刘都尉想让他们暂代堡中‘主事官’一职?莫非他们都识字不成?”林运接过话,极其惊讶地问。
“正是!其中一人姓谢,名岩,表字警官,不仅识字,还进过学。”
刘定远的一番话让林运彻底沉默了。
这年头,读过书、认识字、还进过学的人,极为稀有,尤其在军中,那更是凤毛麟角。说句不好听的话,整个“营州都督府”中,真正进过学的,不超五个人,且全部官员。
林运这下明白了,为什么刘定远如此看重这两人,就凭‘进过学’这一条也足够了。他再次捋了下短须,考虑良久后,说道:“兹事体大,下官作不了主,都尉不妨面见‘大都督’,将此事交由‘大都督’定夺为好。”
“本将说得是眼下,此去‘都督府’,来回需要十多天,这些日子里应该怎么办?总不能让他们和普通军士一样吧。万一把人给弄跑了,谁来负责?”刘定远有些不耐烦了,声音也大了起来。
林运并不气恼,平和地道:“都尉莫急,下官想起一法,或可解都尉忧思。”
“请速速说来!”刘定远急切地道。
“十来天内,此事好办,都尉既然有心给他们一个交待,那就由下官以‘都督府’的名义授予他们‘队正’一职,令他们统辖‘辅兵营’,那里事务烦多却并不重要,无论好坏都无影响。而堡中‘主事官’暂交雷校尉,一切最终安排,待都尉面见‘大都督’后,由‘大都督’定夺,如此最为妥当。”
听完林运不紧不慢地叙说,刘定远想上片刻,实在找不出更好的法子,只能表示同意。
“来人!”刘定远大叫一声,一名军士快步走进来,他吩咐道:“去吧谢岩、冯宝两个叫过来。”
军士听完,一脸茫然地问:“都尉,堡中有这两人吗?”
刘定远这才想起什么,补充道:“就是送本都尉回来的那两个人。”
军土恍然明白,急忙应声退出。
功夫不大,谢岩、冯宝快速来到屋中,刘定远刚想张口,却惊讶地发现他们满身灰尘、蓬头垢面的,不由地问:“这是干什么去了,怎么弄成如此模样?”
冯宝道:“没什么事,就是大扫除来着。”
“大扫除?”林运轻念了一下,显然这对他来说是个新词。
谢岩赶紧解释道:“就是把住得房间弄得干净一点。”
刘定远听懂了,没再多问下去,而是先把“都督府左录事参军林运”介绍了一下,最后道:“叫你们来,是好事,具体情况就由林参军来说。”
林运轻“咳”一声接过话,对谢岩和冯宝道:“二位于战场之中,救刘都尉于危难之时,并护送刘都尉安全归来,依大唐军律,本官在此宣布——谢岩、冯宝进‘队正’一职,暂领‘辅兵营主事官’一职,一应文书、官凭,改日由‘都督府’下发,不知二位还有何意见?”
谢岩、冯宝听完这段话,全都呆住了,两人你看我、我看你的,一脸迷惑,心里不约而同地想:“这就算当官啦?唐朝的官,也太不值钱了吧。”
刘定远见他们什么表示也没有,以为他们嫌弃官职太低,只好打圆场道:“军律如此,本将也无能为力,但好歹也算是官,比大头兵要强太多了。待本将回到长安,一定为两位争取。”
“都尉言重了,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呢。”谢岩急忙说道。
在他心里,能够有个合适的身份进入大唐就可以了,完全没想到如今一眨眼就成了“唐朝官员”,虽然他搞不清“队正”是个什么样“官”,但是不管怎么说,好歹也是“官”。
谢岩知道,在封建社会里,官员与百姓之间的差别,远比后世大得太多了。
冯宝什么沒说,心里同样在想:“管他什么‘队正’,再小也是官!没想到我还有作官员的命,真是有意思。”想到这,他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见到他们二人的表情,刘定远和林运都松了口气,知道眼前这两人算是“稳”住了,至于后面的事,就看“大都督”怎么
想,怎么安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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