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其实说个实话吧,咱完全不信任那家伙。你应该知道,这个世道能够相信的人并不多,嗯,也许你就是可以信任的那一个吼吼。”
“但是她的确还在我身边。”因为讨厌烟味而不住皱眉的亚撒一边低声说道,一边将一卷羊皮纸递到蜜莉恩面前。
“哎呀呀,你这是又解决了一个吗?是‘高礼帽愚特公吗’?你这小子,这可是中上级的大恶魔呢,真厉害吼吼!”蜜莉恩颇为吃惊地将羊皮纸接过并展开扫了一遍之后伸手大力地拍了拍亚瑟的肩膀夸奖道,“咱要是去的话,估计得费不少力气呢!你可真是了不得啊,仅仅一个人就把那家伙打倒了!”
猝不及防的亚撒被蜜莉恩打了个趔趄之后有些不悦地推开蜜莉恩的爪子:“都说过多少次了,我不是一个人!她一直在我身边!”
“抱歉抱歉,咱忘记了!”感觉到颇有些尴尬的蜜莉恩在抓了抓脑后的毛发之后,她冰蓝色眼中的柔光立即被严肃与冰冷所替代。之后她低下头将嘴吻凑到亚撒耳边低声说道:“别忘了,尘土和灵魂最后都会离你而去,早一点放手对你和她都好。”
“我知道,但这是我和她一起选择的。”亚撒说完这句话后便转身离开了,瑞吉跟在他的身后对靠着门框抱着手臂的蜜莉恩挥手告别。
待到亚撒从视线内完全消失之后,蜜莉恩将叼在嘴上的烟管拿在爪中,然后仰头缓缓地吐出了带着薄荷香的烟气:“你应该去趋向光行走,免得黑暗临到你们。灵魂的味道,可是会吸引不洁的哦,亚撒先生。”
离开了小巷之后,亚撒在黛妮奥雅商会附近的旅店通过自己自赎会驱魔组织成员的身份得到了宽大而舒适的住房。虽然自赎会是由民间自发成立的祛除从死人之国逃出的恶魔以及世间不洁之物的组织,但是它却与大大小小的商会之间有着不小的联系。有时商会的商人们会在出行时可以聘请自赎会的成员跟随,以保障商会的安全。
要成为自赎会成员的条件很简单,只要你能打赢自赎会的任何一个成员,但怎样才算打赢,要看被挑战者的标准。当年亚撒在申请进入自赎会的时候,挑战的是全组织被公认最强的女人。在几番苦战之后,他终于得到了那个女人的认可,并且得到了那串手链。
没有那串手链,他根本就不会有机会到达自赎会的总部,普通的成员是没有资格去那里的。
“瑞吉。”
“怎么了,亚撒?”
“你后悔了吗?明明你应该早就归去了,结果却以这种姿态活着。”
“没关系啊,毕竟亚撒你需要我啊!如果我不在了,亚撒你不就是孤身一人了吗?”蜷缩在亚撒怀中的瑞吉一边温柔地说道,一边抬起了自己那双眼部轮廓稍圆的暗金色眼瞳,之后她伸出自己手指纤细的手放在对方的侧脸上:“我很开心哦,还能陪着你身边。”
“我也是,瑞吉。”
“晚安。”
“嗯。”
“呵呵呵呵······你杀了我也没有用啊,因为我们这个族群就注定不能和你们这样的不纯种在一起!这是命运所注定的!!”因为狂笑而五官狰狞扭曲的银发男子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几步,他捂住伤口的手的手指间粘稠的黑血涌出,染湿了他华丽的衣衫。原本他肩膀处窄袖上翼形和新月形的布料被撕成了条状,裙摆相交接的垂片也碎的一塌糊涂,而那些碎片正插在亚撒的脊背上。
双方以肉搏的方式获取了各自攻击的机会,但谁能抓住这个机会还很难说。
如果这家伙能露出破绽,哪怕只是一瞬间也好······亚撒那双红瞳紧紧地盯着面前的男人,炽热的火光在他的眼瞳深处闪动着。突然那火光中出现了一个他极为熟悉的身影:那是以先祖的骨骼作为武器,对她的兄长发动袭击的瑞吉。尖锐的龙骨和瑞吉锋利的牙齿一起进入了那个男人的身体,咬紧牙关的瑞吉从男人的肩膀上凶蛮的撕扯下了一块肉,鲜血喷涌,被用力推开的瑞吉胸口被凸出地面的骨锥刺穿,与此同时,男人的心脏被亚撒布满铁鳞的手洞穿。
“······这下完蛋了······呵呵,你这个局外人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众生的契约要被打破了,世界的终焉很快就会降临!你这个伪善者很快也会死去的,我会在那虚无之地等你的。”口中不断涌出黑血的男人在说完这番话后,他紧抓着亚撒的那只布满了半透明青灰色鳞片的手便垂了下去,而那双充满了杀意和仇恨的眼瞳中的光芒也熄灭了。
亚撒丢下这具尚未冷却的尸体,然后打断骨锥将瑞吉抱住——他兑现了自己的诺言将她从家族的战争中解救出来,然而所付出的代价他压根无法承受。
他只是想帮助自己在乎的人,但是却失败了,连挽回的余地都没有。
不,不对,他成功挽回了,把······作为代价。
浑身冷汗的亚撒猛地从床上坐起之后抬起头来,结果他看见的是在黑暗中闪着森森寒光的骑士剑,丝丝雾气从剑刃上溢出然后迅速消散,使得这柄剑介于真实与虚幻之间。拿着这柄剑的是一具完全由黄金打造而成的骑士盔甲,带着尖锐长角的头盔在那眼窝的位置上镶嵌着精心雕琢过的蓝宝石与红宝石。身体因为紧张而瞬间紧绷的亚撒将身体蜷缩,后翻避开了盔甲骑士刺下的剑,然后他双腿猛蹬墙壁从盔甲斜侧滑过,并在同时伸手抓住了自己靠在床边的武器。
包裹武器的布匹滑落,露出了其下足有半米宽两米长,材质不明的巨剑。在剑面上树根一样交错纵横的凹槽蔓延,破碎的剑刃和布满裂痕的剑身证明这柄剑年代久远。而这柄剑的剑柄其实就是融化的铁水冷凝而形成的,就连柄的形状都极其不规整。但就是这样一把明显不是出于名家之手的怪剑却锋利得不可思议,双手持剑的亚撒很轻易地将盔甲拦腰斩断,之后他半跪下去查看那具盔甲的状况,结果却吃惊地发现被自己斩断的盔甲正在化为雾气消散,只有那两枚宝石还保留着。
“亚撒,怎么了?大晚上的怎么那么吵?”睡在床的另一边的瑞吉这时终于醒了过来,她一边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边顶着完全炸掉的毛发从床上坐起。而她所看见的景象是满房间羽毛乱飞,单手持着巨剑的亚撒正低头观察手中那两枚宝石。
“这宝石是从哪里来的?好臭啊!”本来想要凑近观察的瑞吉被宝石所散发的臭味恶心了一番,于是她捂着鼻子向亚撒发出了抱怨:“什么鬼味道啊,难闻死了,像是发酵腐烂的灵魂和地下污水混合的味道!!不行了!我要出去透气了!”
“等等,瑞吉,你能够找到这东西的源头吗?”
亚撒并没有从手中的宝石上闻到什么气味,但是瑞吉却闻到了,那么就说明刚刚的盔甲骑士一定与魔女的怪画有关联。因为那些怪画会吞食持有者的灵魂,然后将持有者的灵魂永远囚禁在画中,作为实现下一个持有者愿望的力量,灵魂所残余下的东西则会变成怪画的一部分。也正因为如此,怪画的内容才会越来越丰富,色彩会变得越来越鲜艳。
所以说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你得到你想要的东西的同时,注定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嗯,我是闻得到,但是我不想去······”
“瑞吉,万一有人因此死掉的话,就没有办法挽回了。”
“······我知道了,往这边走。”听到亚撒那番颇为严肃的言语后,瑞吉脸上的睡意全消,之后她从床上跳下穿过了旅店还算厚重的木门,而亚撒则在低声吟咏了几句什么之后持剑推门追了上去。不过出乎他的预料的是,那幅怪画居然就在狭窄走廊尽头的储物间墙壁的夹层内,而那副画上画着刚刚袭击他的盔甲骑士和一片玫瑰花园。在玫瑰花园后有一座彩色的高塔,塔顶隐约可以看见一个女人的剪影。
“这幅画比刚才那两块石头还臭啊!亚撒,你打算怎么做?”瑞吉捂着鼻子伸出手戳了戳那幅似乎因为年代久远,所以才显得颜色暗淡的怪画,之后她在亚撒的眼神鼓励下有些犹豫地把手平放在那粗糙的画纸上:“远古之石叩响,高山之林歌颂,吾祈愿被诅咒的灵魂,就此归去。”
“滋滋滋······”当瑞吉吟咏出声的同时,她覆在画纸上的那只手底发出了夺目的白光和细碎的电花,之后便是极细微的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托着画作的亚撒隐约间可以看见有半透明的影子从画作中飞起,然后消散在了空气当中。
瑞吉在将画作中尚未被消耗的灵魂释放出去后,她便将刚刚放在画作上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调整自己变得混乱的呼吸,然后她垂下眼睛用很小的的声音说道:“这幅画的名字是《守护玫瑰园的忠诚骑士》。这幅画最初被送给一个乐善好施的商人,在夜间画作里面的骑士会出现,替那位商人守护财物。不过,后来这幅画不知为何就变成了在夜晚就会杀死靠近它的生物的怪画。”
“过多接触那些灵魂的话,你的灵魂会发生变质的,多考虑一下你自己吧。”
“没事没事,不是有那块石碑在的吗?”瑞吉不太在乎地对亚撒吐了吐舌头,之后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竖起了右手的食指,“对了,对了,这幅画的主人就是这家旅馆老板的祖先呢!也许这家旅馆的老板能做到些什么,要去问问看吗?”
“嗯,我知道了。”亚撒紧盯着瑞吉直到她低下头之后才颔首应答道。
天亮之后,亚撒便带着瑞吉去拜访了居住在小镇边缘那颇为奢华的楼房中的旅店主人,福瑞罗杰琳。没想到这个男人年龄并不大,却已经有三、四个孩子了,而且妻子也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由于是以拜访的名义前去的,所以亚撒也就不能一见面就询问对方问题,于是他便接受了福瑞共用早餐的邀请。
黄油煎制的培根肉片,从集市上买回带有谷粒的新鲜面包,以及从自家养的奶牛那里挤起来的牛奶,阳光透过窗户洒进装修古典而优雅的餐厅,空气中有种名为“家庭”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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