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柳湘莲皱眉道:“这到底是谁的意思?你说出来,我去当面请教。”
柳芳对轮训制已经意动,说话便也坦诚许多:“你亮明招牌要练兵,大家自然不能坐以待毙,商议过后就提出这么个主意。只要你能补偿损失,随你去搞。至于说是谁的意思,你就当是大家共同的意思吧。”
他瞟了眼凝神思量的柳二郎,意有所指道:“其实还有人想让你把工坊交出来,别的不说,弥补两三年的损失总是足够的。两三年后你早卸了差事,京营如何也不关你的事了。”
还有一点儿他没说,永隆帝决心已定,不能硬抗,勋贵只好相出这等折中之法。
众勋贵本来高高在上,不将新冒出来的柳家商号放在眼里,还认为柳二郎行此商贾贱役,有失体面。可玻璃工坊、日用工坊先后吸金百万,而后展销会订单如雪,顿叫他们惊爆眼珠——原来开工坊这么赚钱!不卖货卖股子也可以啊!
他们有心将工坊占为己有,这是最直接的反应,就如王子胜心心念念那样。别说其他人,柳家人何尝不想?但明眼人都知道,眼下动不了圣眷隆盛的柳二郎,而且真让自己管工坊也不成,金山银山也会被下面掏空了。不如就让柳二郎管生产,他们垄断经销,如此一来,工坊干的再好也是给他们卖力,岂不乐哉!
柳湘莲沉吟不语,假如这些勋贵为牟利铁了心同他作对,还真不好应对。
柳芳语重心长劝道:“莲弟,和气生财,成大事者,怎能不分润众人?一旦心怀怨愤,他不助你不说,还给你坏事!甄家在江南多大势力?号称‘真佛‘,凡有所求,无所不应!可想办事哪次不往京里大笔送银送田?你为何丢了筹饷司和税卒营?不就是彼辈朋比为奸所为么!在朝中做官,孤家寡人是行不通的,不如借此机会和众勋贵亲密起来,今后再有人害你,也有个臂助不是?”
他所说的好似很有道理,但分润的前提是主权在我!
焉知他们不会得寸进尺,将自己吃干抹净!
“可有名单让小弟一观?”柳湘莲问道。
柳芳哪儿会交出什么名单?忙道:“莲弟只需说同意或不同意,具体事宜为兄会去处置。后日便是一月之期,若没有回应,不管你提出什么方案,武官都不会同意,为兄也爱莫能助。”
“大兄,你这是在逼我啊!”柳湘莲叹道。
柳芳也叹:“非是为兄逼你,实是世事逼人,如之奈何?”
柳湘莲心下存了几分怀疑,柳芳会不会是在诓骗自己?难道勋贵果真达成一致?毕竟他们各自也有不同阵营,或属意太上皇,或属意永隆,或游离于之外。怎么面对自己倒齐心协力了?
“莲弟,我知你善机变,主意多,可是你没时间了。”柳芳善意提醒。
是啊,只是一日时间,能做什么?永隆帝纵然支持,也不能无视全体勋贵的意见。而说服勋贵,拉拢支持者本也是他的责任。此事要好办,永隆也不会让他来办了。
目前手中能打的牌着实有限,去年还可借贾家之势,涉及这等大事,贾家早没了一言而决的能耐。不过他们以为这样便可垄断销售却是做梦,何况等到大乱起,彼辈说不得便要灰飞烟灭!
沉默一会儿,柳湘莲面现无奈,故意勉为其难道:“此事我可以同意。”
“好!莲弟果然明智!”柳芳欣然赞赏。
“但我有条件!”
柳芳心里一揪:“你说。”
“全国一百四十余府,金陵省十四府和顺天府不在此列!你说有二三十家,我便给三十府名额,如何分派你们自己确定。但是,倘或有人不支持我的方案,或是暗中掣肘实施,那我也只是断绝供货。如何?”
柳氏商号目前主要开拓江南市场,京都则是下一步目标,正好将空白市场丢给他们。
三十府势必有富有贫,谁要富的,谁要贫的,争起来怕是要打出脑子。
也不用担心柳芳欺骗,有人作梗便断绝供货!
柳芳一听这话,忙反对道:“不妥不妥!江南最为富庶,很多家早就盯上了,争夺最为激烈,断然不行。”
“不行?”柳湘莲霍然起身,冷笑道:“不行便罢!让我拿出自家私利喂养这帮害国蠹虫,竟还挑三拣四,给他们脸了!这兵难道是我想练的?练得好对我有何好处?还不是你们的人马!我不练兵又如何?陛下会砍我头么?你也不必再费唇舌,去告诉他们,这生意柳二郎不做了!”
说罢,甩袖便走。
一看柳湘莲翻脸不玩了,柳芳顿时坐不住了,他今儿过来本就是“谈生意“的,何况柳二郎又给了他额外“好处”,可不能让煮熟的鸭子飞掉!
于是忙跳起来抢过去一把拉住他:“慢着慢着,好商量,都好商量。”
“欺人太甚!还有什么可商量的?”柳湘莲冷眼瞪他。
柳芳满口子保证:“无需商量!就你说的办!我定会说服他们。”
柳湘莲迟疑几息,最终沉着脸拱拱手:“那此事就拜托大兄了。”
“好,我这便去,莲弟且留步。”柳芳说罢,脚步匆匆去了。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柳湘莲脸上漾起笑容。本以为通过练兵方案很难,没想到他们自己送上门来!
此辈始终没看清一点,自己所求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面对即将到来的大乱之世,真正的力量不在朝堂,而在底层民众。随着时间推移,柳家商号借助经济力量笼络的百姓越来越多,一旦站上舞台,那才叫人颤抖!
“这些人果然取死有道,将来铡刀落下,自己也可少些负罪感。”柳湘莲默默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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