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舅母都不肯喊的么?竖子何其无礼!
她的笑容更加温婉,柔声说道:“二郎,能不能给蟠哥儿谋个正经职位?家里花了几万两,可不是个小数目,总不能打水漂了,要这虚职有什么用呢!”
薛姨妈望子成龙不假,可也清楚薛蟠是个什么货色,连忙劝说道:“姐姐,蟠儿还小,还得多历练历练,长长见识,不忙着当官呢。”
邢氏听了这话冷哼一声,冷笑道:“薛家太太,要我说,你也别妄自菲薄。柳二郎还没蟠哥儿大呢,也没见他捐钱,这不都连升四品做了主事?”
说到这里忽生疑惑,凝眉问道:“莫不是因薛家捐了银子,皇帝高兴才升的官儿?”
刘氏亦恍然大悟,拍手笑道:“哟!这就说的通了!五万两买个户部主事,六品的京官实职,勉强说的过去呢。”
这俩货一唱一和,分明是在指责柳湘莲捐薛家的钱给自己揽功升官。
柳湘莲本懒得理会她们,小妹妹们多好玩,谁耐烦和一群老娘们作口舌之争?
这时听了这话也不禁心头冒火。
小惜春都被唬的不敢说话了,可怜巴巴的瞧着他,十分担心的样子。她虽然听不明白大人在说什么,也感受到了氛围的明显变化,几位长辈似乎对二哥哥不满呢!
柳湘莲没作解释,更没出言反驳——一旦理会就入套了。
这种事情跟本就说不清,难道他还能让皇帝给他证明为何升官儿?
本就是捕风捉影、欲加之罪。
于是,他脸上云淡风轻,对薛姨妈笑说道:“薛伯母,你也别心疼。琏二哥刚从天津回来,分号的事儿大体定了,过段时间就能开业,开业后增发新股,区区几万两银子很快就能收回来。”
他自然是在吹嘘,天津和京师差了十倍不止!哪儿会这么容易赚钱?
奈何旁人不知呀,见他说话气势雄浑,而且都听闻薛家开戏园子赚翻了,不然怎会来打秋风呢。
上次知道的太晚了没赶上趟儿,这次似乎、似乎自家也可以掺和?要是现在就参股,等到发新股时转卖掉,岂不是发大了?
这念头一生就遏制不住,邢氏、刘氏大为心动,王子腾之妻张氏也蠢蠢欲动。
因王子腾得到今上重用,官职渐高,张氏现在都不把嫁入荣府的王夫人放在眼里了。刚刚一直拿大,不屑评价柳二郎如何。
但王家如今也不比从前了,当年何等声势,张氏亲自见识过的,由奢入俭难,怎会不怀念?
若真有赚钱的机会,怎甘心错过?
她忽然开口说道:“头回见二郎,我瞧着倒是亲切呢!老爷在信里说,亲戚门上出了位少年才俊,咱们理该多走动亲近。何时有空,二郎可来家里坐坐。”
说完,又冲着正在那边发愣的女儿、庶女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来拜见你柳家哥哥!”
那桌上都是王家的女儿,王子腾的两个女儿,小的十来岁,大的十二三岁,都忙站起来走到柳湘莲身前,屈膝一福,款款说道:“拜见柳家哥哥!”
眼见张氏如此作态,邢夫人立马换了笑脸,赔笑说道:“哎哟,说到赚钱,还是二郎厉害!这都要建分号了!我怎么说最近没瞧见琏哥儿呢,出去做事还瞒着家里!真是的!”
又问道:“开分号的钱凑手不?你大舅一直说该帮衬帮衬你呢!今儿我回家就和他说去……”
刘氏顿时羡慕不已,张氏有王子腾的牌面,邢氏好歹也是舅母,自己算什么呢?
她忙笑道:“蟠儿能跟着二郎做事真是天大的福气!我家老爷也常说呢,二郎人才出众,不是凡品,就有一点儿不大好,总不和亲戚走动往来。说起来,咱们都是至亲骨肉呢……”
好么,俨然尤母附身,狗屁的至亲骨肉!
史家妯娌察言观色,也笑着说了几句赞扬的话。
至于能不能参股倒没抱什么希望,暂时不敢与柳二郎走太近。
……
眼见柳二郎没说几句话,竟令此间风向逆转,局势急转直下,王夫人目瞪口呆。
你们真是、真是……!
她是个“厚道”人,都不知怎么吐槽两位嫂嫂和邢氏!
薛姨妈愕然无语,很快又恍然。
原以为自家无能,低三下四依附贾家,如今还要对柳二郎这小少年奉承着,生怕惹恼了对方坏了事儿。不意大家半斤八两,谁在钱面前都直不起腰!
她忽然觉得不必在这些人面前感到自卑,可以抬起头来——她们想要的,薛家可都有!
薛姨妈心里像是喝醉了一般爽快!让你们蹬鼻子上脸!也有今天!
在众妇人瞩目期待中,柳湘莲微笑着,饮了口酒,放下酒盅,点头笑说道:
“可以呀,欢迎的很。”
众妇人大喜,忙出口称赞感谢不迭:
“二郎识大体……”
“二郎了不得……”
“二郎婚配了没……”
好么,连有没婚配都问出来了。
不料,等她们好话儿说完,柳湘莲却蓦然道:
“各位不用急,发新股时一定通知到各家,欢迎大家来捧场,一起热闹热闹。”
众妇人愕然,笑容冻结,随之变得晦暗:
说了半天,老娘都心动了,你是让我们买新股?还想赚我们的钱?
众妇人一腔兴奋被打落云霄,看着仍在温柔微笑的少年,很想说:“呸!我们是要原始股,谁要新股了!”
也知这话说不得,就跟讨钱一样。
一时间气急败坏,想当场发作,又觉得此事或许还有转圜余地。
邢氏打算回去就告诉贾赦,让他给贾琏做工作。
刘氏则准备回去让王子胜来薛家,这回怎么都要讨要一点儿股子!
史家妯娌相顾而视,都觉的自家老爷太谨慎了,柳二郎和太上皇虽有瓜葛,也不妨往来着,先把钱赚了再说。
柳湘莲不去管她们后续如何折腾,与众位妹妹谈笑一番,无意久留,告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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