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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茁三十多岁,个子不高,塌塌鼻,三角眼总是半眯着,让人以为他有什么坏心思。
其实误会了,单纯眼睛小,睁不大。
说完他就忍不住吞咽口水,他是真没见过这么多钱啊!
别说他了,整个国公府也拿不出这么多现银。
这辈子他最恨的事儿就是晚生了十年。
十几年前他年纪尚轻,他爹又死的早,以致在抢,不,是收回“族产”的过程中,只是跟着几位伯父摇旗呐喊,喝了点儿汤汤水水,为此他常懊恼不已。
不过老天有眼,现在机会不是又来了么!
当年老头子们以为搜刮的够干净了,谁知竟还藏着这么大一笔银子!
这二郎也是够蠢得,财不露白的道理都不懂,敢拿出来现眼,就要做好便宜别人的准备!
当然,也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所谓的一百两包间不过是戏园子故意搞出的噱头,就那么一间而已。
至于买房买地用了三四十万两银子的说法,则是从宁国府传过来的,在他看来自然是千真万确再真不过的了!
“三四十万两?”
柳芳也被震惊到,忍不住重复了一遍。
的确听人说戏园子搞的不小,可从没听人说过具体数目。
他到底是做官的,神色很快恢复,淡然如古井无波。
问道:“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柳茁闻言一怔,诧异的看着柳芳,想不出他为什么会问这么蠢的问题。
好像你爹当年不是带头大哥一样!瞎装什么正经人呢!
不好直接提起往事,恐惹对方生气,柳茁挺挺胸,理直气壮说道:“当然有关系!他难道不是姓柳?一个小娃娃哪儿来这么多钱?还不是以前他老子藏起来的?还不是族产赚来的?
藏了这么多,可见柳棱就是个损公肥己、狡诈卑鄙的小人!咱们当年没冤枉了他!”
“闭上你的鸟嘴!”
一位身形瘦削,仙风道骨,白须飘飘的锦袍老者,突然瞪眼怒喝。
他便是老三柳极,都六十多了,依旧精神抖擞,战意十足。
他痛声骂道:“糊涂攮的!柳棱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没规矩的孽障!还不退下!”
倒不是他与柳棱关系好,不想他受后辈之辱,他毕竟与柳棱是一辈,今儿柳茁敢对柳棱出口不敬,也许明儿就敢骑在他头上拉屎撒尿,不可不防。
柳茁被叔父骂了,也不敢回嘴,心里诅咒几句老不死的,面色不忿的坐下。
显示了自己的威严,柳极见好就收,调转了头,以尊长的口吻,向柳芳道:
“你是族长,大家伙儿自然听你的。该做决断之时,可不要有妇人之仁!”
柳芳对三叔摆谱的功力也很佩服,提醒道:“侄儿听说贾家在戏园子中也有参股,不宜得罪。”
众人听了冷笑:你口口声声不关心,怎么知道戏园子有贾家的份儿?
莫非是想自己独吞好处?装模作样的伪君子!
柳极尚未说话,老四柳枢便不屑的嘲讽道:“贾家?烧丹的烧丹,玩女人的玩女人,没一个成器的,一窝子窝囊废,何必怕他家!”
柳芳讶然而视,不想五毒俱全的四叔竟连贾家都不放在眼里。
他到底凭什么这么飘?
“戏园子根本不关贾家的事儿!”
柳茁再度站起,环顾一周,炫耀似的说出最新得到的情报:“贾家族长是东府贾珍,我与他向来交好。
贾珍明明白白说了,也就是西府琏二掺和此事,但与贾家无关。
若是咱们出手整治逆子,他不但不阻挠,还会出手相助!”
说完得意洋洋扫视众人,似乎在说,连贾家族长尚且如此礼遇于我,你等放尊重些!
其实这话并不是贾珍对他说的,而是贾蓉奉父命故意泄露给他的。
为此顺便讹诈了他一百两银子,不然不肯透露这等至关重要的消息。
柳芳仍不说话,似乎并不相信这等荒谬承诺。
柳极眼中精光一闪,开口点破他的小心思:“族长要考虑自己的官运,可也不能不管阖家的吃喝!
要解决这事儿也容易。我家与贾家乃是世交,祖辈传下的情谊,咱们先去商量,都是勋贵之家,难道他们不肯给面子?
现今可不是当年他家一门两公的时候了!就算不给面子,将咱家的份额分赠一些算是报答,不就成了?难道他们真能视金钱如粪土?那还是勋贵吗?”
柳芳愕然惊叹,高啊!这钱还没到手呢,你就准备好怎么花了?
这些人利令智昏,愚蠢至极,自己还是别掺和了,别把自己陷进去,好好谋算京营位子要紧。
“两位叔父和茁弟说的都有道理,侄儿公务繁忙,就不参与此事了。
有两位叔父坐镇主持,又有诸位兄弟在旁相助,定能妥善处理好。
就这样吧,你们继续,我失陪了。”
柳芳说完,拱手告个罪,而后背着手,从容潇洒的走了。
话虽如此说,若真的得手,也无人敢少了他那一份。
主事儿人走了,剩下的人倒觉得自在起来,七嘴八舌商议,各出奇谋,查漏补缺。
最后形成一套包含上中下三条计策的一揽子解决方案,体现了柳家智慧的最高水平,乃是集大成之作。
在他们看来定是手到擒来万无一失的了,遂着手实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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