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窘迫。
秦业生性迂腐,颇为重视礼教大防,对儿女严格管束。
此时为拿下这个金龟婿,也顾不得了。
再不下手,万一便宜了别人,岂不悔之无及?
不说主动提亲,至少须显露出一丝半点儿的意思。
相信以柳二郎的聪慧,必能闻歌弦而知雅意。
于是命可卿姐弟出来相见,借口也随意的很,世交嘛,理该多亲近。
柳湘莲大喜,除了上次匆匆一唔,这可是头一次见可卿,还是秦老头亲口同意的!
不多时,姐弟二人依次走进来,先向秦业请安,而后才向柳湘莲问好。
柳湘莲早站了起来,忙回礼。
秦钟身体瘦削,性情柔弱,加之不喜欢应酬交际,问好之后,有退缩之意。
秦可卿聪颖灵秀,对父亲的心思早揣摩的明白。
上次偷看过柳二郎舞剑之后,父亲罕见的没有教训她,她便有所知觉。
今日又让她带弟弟前来会客,其意已明,所以落落大方,温婉可人。
柳湘莲细观此女,一身天青色襦裙,尤显淡然清爽,竟似炎热夏天里一股清凉香风。
眉眼如画,柔情款款,不输神妃仙子,令人目眩神迷。
他略略观赏,而后转向秦业,笑容温和,朗声说道:
“钟弟钟灵毓秀,秦妹妹貌若天仙。世伯真是生的一双令人歆羡的好儿女呀!”
可卿听他赞自己‘貌若天仙’,不禁螓首微垂,娇颜染红,心头小鹿砰砰乱撞。
秦业老神在在,安坐如山。
吃着茶,冷眼瞧去,柳二郎虽未失态,但在女儿出现时,眼睛明显一亮。
如夜中望月,倾慕之情毕露,行礼动作也有稍许迟钝。
可见亦有情意,偏偏故作轻松而已。
秦业心中不是滋味,女儿天姿国色,不意竟是要便宜这竖子了!
作出决定之前,他对这位柳家子弟越看越不舍。
作出决定之后,越瞧未来女婿越想打一顿。
这心态也真是古怪难言。
心里有了几分把握,秦业便让可卿退下,只留秦钟陪客。
一席酒宴觥筹交错,宾客尽欢方罢。
告辞时,在秦宅门外,秦业执手作别,随口问道:“贤侄,最近可寻到了良配?”
柳湘莲心中一动,故作不解,神色落寞:“良配岂是容易寻得的!”
秦业皱眉,关切询问:“莫不是贤侄对门第要求太高?”
柳湘莲苦笑:“世伯休要打趣小侄!只求别人不嫌弃我,我哪有什么嫌弃别人的资格?”
“如此说来,应当不难才是呀!”
秦业叹息,注视着他,意味深长道:
“‘众里寻他千百度’,此亦寻常事。不妨多请些冰人,仔细寻访,必有所得。”
柳湘莲受教,拱手告辞,上马离去。
骑在马上,只觉浑身舒爽,摇头晃脑的哼着“今儿个真高兴”,心里乐开了花。
什么叫“众里寻他千百度”?
自然是: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在自己的“金弹”攻势下,秦老头终于耐不住诱惑,作出决定了!
今天见到秦可卿时便有此预感。她倒是个大胆的姑娘,面对陌生男子没有丝毫羞怯不安,反倒和自己目光对视,坦然无畏,落落大方。
想必她对其父的想法更是清楚。
剩下的便是上门提亲了!
回家后,柳湘莲找来柳三商议此事。
一老一少,绞尽脑汁,除了请贾母做主婚人,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可她上次明显有推脱之意。
不管如何,柳湘莲决定趁热打铁,先将此事说定。
次日,他带着柳三来到秦家。
秦业诧异,难道这么快就来提亲?
若是提亲,便该请媒人前来商议,怎么反倒自己来了?
迎进客厅,落座后询问来意。
柳湘莲道:“昨日听得‘众里寻他千百度’,小侄回家后深思之,方知自己愚蠢至极。
秦家淑女知书达理,容颜秀美,堪为良配。分明近在眼前,小侄却视而不见,急惶惶到处寻访,真是有眼无珠。
本该请媒人上门与伯父商议,但是,唉,家丑不可外扬,小侄不敢欺瞒世伯,今日也只能坦言相告了。”
他转头看向柳三,抬手请道:“请三叔代我言之,我实难说出口。”
柳三面色肃穆,朝秦业拱拱手,沉声说道:“秦老先生,俗话说‘子不言父过’。
二郎至诚至孝,也不愿多说他伯父之过,那便由我这家奴来说。
当年老爷和太太去世,各房长辈不顾亲情,强夺我家产业,此事传遍京都,无人不知。
幸好老爷早有预料,将产业转入暗中,转移外地。
如今二郎若是成亲,他们定然从中阻扰,是以不敢聘请媒人,以免泄露消息。”
秦业面色微变,眸中生忧。
他对此也有所耳闻,只是不知道双方关系竟然恶劣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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