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忧也无益,她急中生智,笑说道:
“这不是过节嘛,街上新鲜玩意儿多,两个丫头家里待不住,就跑去逛街瞧稀罕去了。”
“逛街?”贾珍眉头一皱,撇了撇嘴。
尤家也没个下人陪伴护卫,哪有闺女把老娘丢在家里,自己跑出去疯玩的道理?
况且,这样一对儿如花似玉的年轻姐妹,老婆子能放心她们出去撒野?
碰到泼皮无赖怎么办?
虽有些酒意上头,贾珍也只微醺而已,脑子尚清醒。
当下也不揭破,径自走到里间,自顾自的坐下。
见尤母慌里慌张的沏茶,他心里更加确定对方有事隐瞒自己。
便说道:“街上登徒浪子、泼皮无懒甚多,两位妹妹恐不安全。
她们是去了哪儿?我让喜儿寿儿去寻妹妹们回来!”
尤母听了一怔,忙婉谢道:
“街上闹哄哄的,人多的跟蚂蚁似的,如何能寻得?不用麻烦了。青天朗日的能出什么事儿呢!”
她自然知道闺女去了柳家,只能推脱。
贾珍冷哼一声,瞥着忐忑不安的尤母,意有所指的问道:
“莫不是妹妹们没有去逛街,去了别的什么地方?”
见他面色不善,尤母知其必是特意登门问罪,今儿是躲不开这一遭儿了。
与其被他诘问的无言以对,不如化被动为主动。
不得不说,有了柳二郎这条退路,她对贾珍的惧意不自觉的减轻了几分,遂壮着胆子问道:
“姑爷今儿来,是定了主意要迎二姐儿进门?”
贾珍正盯着她,看她怎么圆谎儿呢,不意这老娘们竟反将一军,顿时一噎。
他只是想玩玩而已,招这俩货进家里算什么?
这时当然不能否认,不然岂不是自己无理?
强说道:“当然没问题。只是近来正忙着给蓉哥安排亲事,这事儿需稍稍延后。”
他本是推诿之辞,还担心对方继续缠磨此事。
不料,尤母听了大松口气,心说再过几天我就搬到柳家住去,看你还能如何!
心中如此想着,脸上露出几分得色。
贾珍身为族长,虽然没什么正经本事,但与人打交道多了去了,最善察言观色。
见尤母对他不似往日那般殷勤迎奉,对二姐做妾的事儿也不怎么热切了,心知定有变故。
恐怕已经得了姓柳的什么承诺,才敢不将自己放在心上,不禁暗自生恨。
他懒得再打哑谜,干脆利落的问道:
“我听说三姐儿最近和柳二郎走的颇近?不知道有没有这回事儿?”
因早料到他已知此事,听他这么问尤母也不惊讶,故作坦然道:
“姑爷,你也知道三姐儿是个性子野的。她着实喜欢戏台上的虞姬,就跑去随柳二郎学戏了。
也多亏有咱们这一层关系在,柳二郎不看僧面看佛面,勉强收下。”
听她叫柳二郎叫的亲切,贾珍早已心头恼怒。
听完之后,更是又好气又好笑,说来这倒是我的错了?
脸色阴沉,断然说道:“此事极不妥当!好好的女儿家,学什么唱戏?成何体统?
依我看,三姐儿休再去了。若是闲的无事,不妨多去家里,陪她姐姐说笑也是好的。”
说完就盯着尤母,等她答应。
这话全无商量的意思,竟是命令的口吻。
贾珍也是个场面人,通常见了尤母都是叫“老太太”,恭敬有礼,今日之失态十分罕见。
尤母叹口气,摇了摇头,无奈说道:
“这事儿呀,我说了不算,还得听三姐儿的。她可是个犟脾气,老婆子哪儿管得住她呀。”
此言倒是非虚,柳二郎明显是中意三姐儿的,是以三姐儿着了魔似的一心扑在柳二郎身上。
要是敢不让她去,她敢跟自己拼命呢。
再者,好坏就怕对比。
越是在贾珍的逼迫下感到压力,尤母越是深觉柳二郎温文尔雅,善解人意。
他一出手就承诺妥当安排自己后半辈子,而这位姑爷却连个妾的名分都不肯给女儿,也忒小气。
贾珍多日来早就心怀不满,饮了酒更短了几分耐性,能忍到此时已殊为不易。
听她竟然拒绝,这可是数年来头一遭儿,不由的勃然大怒。
骤然抬手,狠狠往下一拍。
“砰”的一声大响,茶盅都被震的跳将起来,茶水四散。
他瞪向唬的身子打战猛往后缩的老妇人,眼冒凶光问道:
“老太太,莫非这院子住的不舒服?或是短了吃食?又或是少了衣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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