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州不算繁华,徐竹琛下榻的主城已经是最为繁荣的地方,昨天来时仍是人烟寥落。至于今日,不知是不是武林大会的缘故,药铺前面满满当当挤了一堆人。
好在虽然人多,药师开药的速度够快,徐竹琛没多久就排到屋里。
她一抬头,正对上抓药的老媪慈祥的脸。
“呀!姑娘好头发。是得了什么病了?”
徐竹琛惭愧一笑:“我没病,是我朋友不慎摔伤了,经脉有些受损。”
老媪微笑着,一面低着头写药方,一面说道:“仅仅是摔伤,就损伤到经脉了吗?”
她这话一出口,徐竹琛蓦然感到身边投来了几道冷冷的目光。她不动声色地观察起周遭的人——锁定了卖糖葫芦的、扫地的、摔断一只手正在哎哟喊疼的三个人——这些人若是单个上,她有把握全部处理掉,但若是一起冲上来,她心中的把握就大打折扣了。
竹琛正思忖着,身后的老汉不耐烦地咳嗽了几声,道:“抓个药这样费事!若是你打的,承认了不就好了!”
竹琛看向面前的老媪,她仍是温柔地笑着,漆黑的双眼像是襄在她满是皱纹的脸上的两颗黑曜石,漆黑一片,如同她周身的内力一般深不见底。
徐竹琛心中猛然一惊——这药店里真正的高手,是这位暮年老媪!
加上这位老媪,徐竹琛的胜率就可以忽略不计了。她不敢在年迈的前辈面前造次,连忙露出一个笑容:“说来惭愧,我和朋友切磋的时候一时着急,打伤了他。他怕说出来损了我的名声,这才要我说是他自己摔伤。”她直起身子向着四周一拜,朗声说,“在下眉川徐竹琛,见过各位前辈了。”
“眉川徐竹琛!”“眉川?那个武都眉川?”“怪不得她的头发是白的,她是眉川那个‘剑心’徐竹琛!”“就是那个盐商徐老爷家的大小姐?”“听说她是和发小石公子一起来的,也就是说——”“老杨,刚刚你还催人家了,快去给姑娘赔个不是!”
身后的窃窃私语声传入徐竹琛耳中,她察觉到盯着自己的目光一一挪开了,这才放下心来,冲着老媪作揖便要走。
“徐姑娘,留步呀。”
徐竹琛脚步一顿,转过身:“不知前辈还有何见教?”
老媪笑眯眯地抬起手:“你朋友的药,你忘记拿了。”
药铺的经历让竹琛隐隐有了些不祥的预感。她愈发坚定了要去琅琊的武林大会上,一探究竟。
竹琛和店家打了招呼,把自己的行李从楼下搬进了自己隔壁的房间。刚归置好,就听见隔壁几声急促的咳嗽。
徐竹琛忙跑过去。方一推开隔壁的门,竹琛看到男子坐在床上,嘴角淅淅沥沥挂着咳出来的血迹,面上殊无血色。
竹琛抬起手,下意识想帮他运功顺气,忽而想起男子没有内功,只得悻悻放下手,一时有些懊悔。
父亲常说她缺乏对自己的正确认识,她一直不解其意。若论谦虚,在湘山论剑时,她险些一剑将唐锦前辈从山崖上挑落,她坦言是因为自己年轻反应快,若比内力自己就绝无胜算。又如今天在药铺中,她正是知道自己的能力不够,才会觉得悻悻不满。
如今打伤了普通人,她才真真切切意识到这句话的重量。
习武之人在武艺上付出常人千百倍的汗水,方能有立身之本,殊不知普通人为了平平安安活下去,也在生活中付出了千般的努力。二者既不谁高于谁,也不存在所谓的“阵营”。武者习武,为的是行侠仗义、打抱不平。他们行的是普通人的“侠”,仗的是老百姓的“义”,目的也是为了在朝廷触及不到的地方帮助百姓。倘若欺压百姓、以自己的武艺为摆弄他人人生的资本,岂不是全然与习武的本意相违背?
这些年来,她一心磨炼武艺,却忘了行走江湖的根本在于一个“仁”字。
想到这里,徐竹琛惭愧无比。她从水盆里捞出一条布巾,揩去韩令脸上的冷汗和血迹,问道:“你可有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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