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玉芹这老舅家的妹子的老姐妹长得富太,打扮得整齐,戴着眼镜,显得有些古板,一看就是个文化人,说话条理清楚,客气中带着股子习惯性的威严,显然在这一大家子里是个掌大权的,她家老头就坐在旁边,一看打扮和精神就是个退休干部,却是老老实实一声不吭。
孩子才三岁,收拾得干净齐整,手腕上还戴着个绞丝的细银镯,就是没什么精神头,用手一试,额头温热,依旧在发着低烧。
小孩子闹病不怕发烧,就怕没精神头。
摸脉捏指看掌心背,一套流程下来,我心里就有些犯嘀咕,又让脱了鞋袜,捏着胖乎乎的小脚丫看了一回,见左脚背上有一块指头大小的淤青,就问:“这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老太太回头扫了一眼,站在后面的孩子妈妈就赶忙说:“十天前发现的,去医院看过,说是硌到了,缓几天就能好。”
我又问:“发现这淤青后第二天,还是第三天,孩子开始发烧?”
孩子妈妈说:“第三天,跟这有关系?”
老太太说:“别乱说话,听先生问!”
孩子妈妈就不敢再吱声了。
我就指着后面那一排大小姑娘道:“都把右脚鞋脱了,我看一看。”
老太太回头扫了一眼,那一帮大小姑娘,加一加足有九个,齐刷刷脱了鞋,把白生生的脚丫子在我面前摆了一排。
我挨个看过,让她们穿回鞋,问老太太,“家里这一辈,就这一个男孩,没再要?”
老太太道:“就这一个,国家有政策,我们这一家子都是吃公家饭的,得守规矩。”
我思忖片刻,问:“省儿医的专家说过,最近出现这种情况的很多?是不是全都是男孩?”
老太太立马扫了身边老头一眼。
老头其实有些漫不经心,显然是不信我这套路子,但慑于老太太的淫威,不敢发表意见,眼下被老太太一扫,赶忙坐直身子,不紧不慢地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摆足气势,才道:“这个事情嘛也不是很清楚,我们是去看病的,也没打听那么多……”
“不知道你就问呐!三儿,把手机给你爸!”
老太太一声吼,吓了老头一跳,顾不上摆架子了,赶忙接过后面孩子爸爸递过来的手机,拨了个号打过去。
“喂,杨教授吗?我是朱正民啊,哎,哎,哎,打扰你了,现在方便说话吗?啊,我就是想跟你打听个事,你之前说像我小孙子这样的最近挺多的是吧,是不是全都是男孩?哦,这样啊,谢谢了,等头我找老葛约个时间,咱们一起聚一聚,哈哈,我家里还有几瓶老原浆,以前去京城的时候,从老首长那里顺来的,一直没舍得喝,等我带着,咱们一起尝尝。哦,回头我跟你细说,你先忙吧。”
挂了电话,老头的表情有些微妙,先看了老太太一眼,再看向我的时候,就变得郑重许多,“杨教授说,他接过的,全都是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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