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乾认真的躬身而下,面色没有半点挣扎,他虽说不是大人物,但品性、才能俱佳,自问眼光也不弱于人。
一旦决定的事情,就不会轻易的动摇更改。
当初追随陶谦,也是看到了机遇所在,于乱世可以大展拳脚,企盼靠自己的才学与能耐随主君壮大,从而闻名于世。
但如今乱世之中,诸事亦可归于那一句至理名言: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陶公失其道,已经难以为继,此时正该是寻退路的时候。
孙乾忠厚儒雅,但是并不愚昧。
他也该为自己某一个出路,眼前这两人都值得结交,戏忠才能上佳,善出奇谋,虽为人洒脱不羁,但眼光不可谓不毒辣,轻视郭氏嫡脉的名士、早早能与荀彧这样的人结交,最重要的是,举荐了张韩这位庶人。
至于张韩,不必过多考量,内治之才、善心仁德,见不得百姓受苦,且看他一直来的策论,乃是屯田安民、仁政攻徐、溪井防旱、水车灌溉,可谓一心爱民。
而曹操命他来招揽,其用意自然是培养张韩,日后重用之,跟随这样一位宅心仁厚的年轻人,不必担心陷入纷争、不会折损过大导致举家覆灭,唯一的坏处便是,同样也难有太大作为。
在孙乾眼中,张韩这样的良吏,或许日后为一方太守,就到顶了。
当然,要看是哪里的太守。中原腹地百万人户的一郡太守,与边缘不毛的太守还是区别极大的。
“我考虑考虑,”张韩微笑着道。
孙乾嘴角一抽,登时无语。
结果这车还没立刻就让他上。
他忽然想起了进门来时,戏志才说的那句话……难道真得陪他多喝几杯?
年级轻轻的搞起酒桌文化了。
……
与此同时,徐州下邳城中,衙署后院。
刘备赶到时,文武均在卧榻旁守着,连同陶谦的子嗣、妻妾,均也在场等候,仿佛是要交托后事一般。
他一来便向两旁问道:“起先我离开的时候,陶公身子不是还很硬朗吗?”
“何故如此?”
旁人微微凑近小声的道:“玄德公有所不知,主公这病拖延许久,自去年冬日以来一直不见好转,今又遭战败,医官都说时日无多了。”
此时陶谦听见通传后知道刘备已到,连忙强行起身,向他招了招手,“玄德吾弟,且到近前来……我有话与你说。”
刘备闻言越众而出,丝毫不在意周遭投来的目光,径直到陶谦身前蹲伏而下,道:“陶公,有何事差遣,备必不会推辞。”
人至如此,若有心愿,也当为其了却,略尽勉力耳……刘备内心微微叹息,倒也不考虑许多。
“玄德,我自去年冬日病重,如今已是病入膏肓,命不久矣……”陶谦虚弱的说着,“我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这徐州的百姓。”
“我知你仁义,听闻你刘君前来,更是感激涕零,我联盟军中人才济济,却无一人肯来相助我徐州危难,无以为报,只能请君以仁德,福泽我徐州子民。”
刘备听完肩膀一怔,旋即眉头皱了起来。
请我福泽,这是要让我来提领徐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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