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南京了!躺在床上,突然很想念姚健,诗懿连忙打开包包,拿出在哈尔滨拍的相片,每一张都是满满的回忆。
“姑娘。”
“舅妈,进来呀。”
“好家伙,目测都几百张相片了,你的相册还够放吗?”
“够的,放假前我买了五本呢,还能富于出来。”
“准备出去吃饭,你回来再满满弄吧。”
“去哪吃啊?”
“你想去哪吃呢?”
“学校食堂得了。”
“食堂没开,还得过两天。”
“那就附近馆子呗。”
“你舅想吃完逛逛。”
“嗯,那我就不去了,也不怎么饿,你们回来给我带份肯德基。”
“垃圾食品你还成天吃啊,给你带份大娘水饺,怎么样?”
“我不想吃饺子。”
“有营养,舅妈给你买三鲜的,那个肉就特别的鲜香。”
“那,好吧。”
“行,你在家弄你的相片吧。”
“还是舅妈懂我。”
一会儿就听见佳佳在门口喊,“表姐,还是一起去吧。”
诗懿探个头出来,“我要弄相片,你回来记得给我带瓶鲜奶。”
佳佳瘪瘪嘴,“相片大过天。”
诗懿回她个微笑,“知道就好。”
“我们走了啊。”
“去吧。”
“姑娘,还是一块儿去吧。”
“小舅,我不想去,你们去吧。”
“相片咱们回来弄不也一样。”
“哎哟,你还真是不了解你外甥女呀,我们给她回来带吃的就行了,赶紧走,别磨磨唧唧的。”
“哎,那我们走了。”
“走吧,走吧。”
诗懿有个习惯,就是把照片分景点分类,再按相片里的人数从多到少依次排列好,再放到相册里,除了姚健没有人发现她的这个规律,所以她觉得懂她的人不多。
电话响了,是姚健的。
“这么半天呢?”
“我在弄相片呢。”
“照你那个弄相片的毛病,五六百张相片不得弄两小时呀。”
“哎呀,很快的。”
“晚上吃什么呀?”
“我舅妈他们出去吃,回来给我带饺子。”
“怎么没和他们一起出去吃,不要告诉我你是为了弄相片。”
“答对了。”
“出去吃回来再弄不也一样吗?”
“我眼里就容不得有活儿。”
“五一长假怎么弄?”
“现在才刚开学,再说了,我们五月份学校百年校庆,上至院里,下至班里,都有活动,估计得在学校了。”
“好家伙,让你赶上了。”
“你不也赶了个头,进校就百年校庆。”
“你是赶了个尾,凑热闹。”
“你论文弄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我5月份要毕业答辩了。”
“我也是。就剩些数据要网上填了,大模块已经全部搭好了。”
“开学大家就各自安家图书馆吧。”
“我是打算开学半个月就交老师初审的。”
“媳妇儿,你这是才搭大框架吗?你这是要弄好了呀。”
“基本就这样了。自己觉得再好也先发指导老师,不然怎么会显出他们的水平高呢。”
“你这波心理操作实在啊。”
“你也赶紧交,五月来南京陪我。”
“呵呵,我媳妇儿都发话了,必须到呀。”
“你看看辉哥来不来,过年的时候说了要来的。”
“行,我问问他,看他怎么着。”
“不是想怎么着,是必须拖他来,安排住招待所就行。”
“我不想住招待所,我想住你房间。”
“这次辉哥来了,你陪他住招待所吧。”
“我等他睡着了,我溜出来住小舅家。”
“你疯了吧,注意我的形象啊。”
“你跟我还要什么形象呀?不会是有二心了吧。”
“嘿,你怎么知道,我现在弄相片了,一会儿还得把论文再完善一下,争取拿个优秀论文。”
“媳妇儿,你后劲儿十足呀。”
“我努力赶上你的脚步,和你同时到达终点。”
“再把身体锻炼好,和我白头偕老。”
“得了吧,你少恶心我。”
“这怎么能是恶心呢,赤裸裸的求婚。”
“说早了啊,研究生毕业再谈。”
“行了,看你说话都心不在焉的,弄你的相片去吧,有空给我发信息。”
“嗯嗯,挂了。”
诗懿哼着歌,全神贯注的弄着相片,心里装满了爱。
姚健看着电话久久不能平静,拨通了辉哥的电话。
“哥。”
“我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无差别了吗?”
“师兄!”
“还算有点规矩。”
“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呗。”
“哪吃?”
“你订。”
“我订不得我掏钱呀?”
“那我订,你吃什么?”
“开玩笑呢,来我家吃呗。”
“你做?”
“莫非你做?”
“我可不会。”
“你师母做,但是她家有亲戚从老家来,得带孩子一块儿去我丈母娘家。”
“你不用去?”
“我说我要备大课。”
“你可真行啊,这句话就是万能的。”
“你师兄的脑子活份着呢,你学着点儿。”
“行,什么时候去你家?”
“明天呗,你中午就过来了,我晚上真得备课。”
“成,咱俩喝点儿什么呀?”
“我晚上得备课,你还想把我喝高了?买一箱露露吧。”
“行,你新家住哪儿?”
“新家还没弄好,还住老房子。”
“成,明天12点到。”
“挂了。”
挂了辉哥电话,姚健又拨通了李翔的电话。
“哥,五一长假有什么计划?”
“我的计划全都是你。”
“我想去南京看我媳妇儿。”
“去几天啊?”
“30号一早就走,6号回来。”
“非得去吗?”
“你问的这是什么话。”
“你时间不多了,8月份就得走了。”
“要不一起去吧。”
“啊自己犯罪就得了,干嘛拖我下水,我怎么和你妈交代?”
“这个没什么交代的,那是我自己的事。”
“你自己去就得了,我就算了吧。”
“你不是也没去过南京吗,这就是哥机会啊。”
“你们二人世界,我去干嘛?”
“你说到二人世界,好像我们从来就没有二人世界过,每次都至少一个及以上的人在我们身边游荡。”
“不是吧,谈了四年恋爱,居然没有独处的时候,骗谁呢?”
“你爱信不信。”
“不是信不信的问题,是不可思议的问题。那你去哈尔滨不是俩人去的吗?”
“住我舍友家,不也是三个人吗?哪来的独处一室。”
“那你一个人去南京住哪?”
“住他小舅家,我住她房间,她和表妹住一屋。”
“你去那么多次南京,就没有一次住宾馆吗?”
“我们一众高中同学去了好几次南京,也住他舅舅家,人多的时候就打地铺。”
“我的天啊,你们这是谈恋爱呀?”
“嗯。”
“我说弟弟,难道你就没有想在出国之前和她单独一晚的冲动吗?”
“还没结婚呢,我还是想尊重她的。”
“这是个生理问题,不是心理问题。”
“我倒是想和她扯证儿再出国的,她说这事儿等研究生毕业再说。”
“扯证儿?草率了吧。你是出国定居,不是出国留学,回不回来,什么时候回来还两说呢。”
“就因为这样,才想着先和她扯证儿,然后我稳定了再把她办过来不是也方便吗。”
“你想得是不是简单了,这是你一个人的事儿吗?那是两个人和两个家庭的事儿。”
“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两个人的事儿非得放大到两个家庭。”
“这个怎么说呢,只能意会不能言传,你慢慢体会吧,再说了,那天吃饭你还是没把实际情况告诉你媳妇儿,我在旁边都替你着急了。”
“哎,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看看五一去看她,找个适当的时机再说吧。”
“那你还把我叫去干嘛?”
“给我壮胆呗。”
“嘿,真有你的。”
“别磨磨唧唧了,我现在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
“行了,那就去吧,代我问诗懿想让我们带点儿什么,我也好准备准备。”
“得嘞。”
姚健深深地吐了口气内心的焦灼让他坐立不安,话到嘴边又咽下的滋味他算是尝得够够的了。拿着诗懿送的p3,里边下的全是法语,“勤奋的孩子”在他身上也淋漓尽致的体现出来。
辗转反侧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醒来已经快十点。这个点儿吃早饭算是晚了,吃午饭又还早了点儿。起床洗漱完坐个公交去辉哥家怎么着也得一个多小时,吃了两片面包就几包酸奶正合适。
姚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竟然觉得有些沧桑。
运气还是很不错的,站了三站地儿就有一座儿,听着法语闭着眼睛想着里边如果转换成普通话又该怎么翻译,这是姚健学语言的习惯,也可以说是一种很适合他自己的学习方法。
售票员刺耳的声音,“石坡街口到了,有没有下的?”
姚健立马窜起来,“有下。”
“道远的往里走走,给下车的腾个地儿。”
一路走一路拍胸口,心有余悸差点坐过站,路过超市才想起辉哥让买的露露,又折回头去买。
一箱露露还是挺沉的,辉哥家是老小区,没有电梯,还住五楼,姚健一口气爬上去气都不带喘的。
两腿间夹着一箱露露,敲了敲门,“王老师。”
开门的是辉哥,“你师母不在,不用那么拘谨。”
姚健松了口气,“师兄,我师母给我们做了什么好吃的。”
“红烧羊排,焖带鱼,醋溜土豆丝,粉丝炖大白菜。”
“两荤两素,搭配得刚刚好,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行了,不用你做,做成啥样就着吃就行了。”
“也是,不动手是没有话语权的。”
“你小子,过来坐。”
“欸,露露现在开吗?”
“连开三瓶,我们对着吹。”
“还吹着喝呀,那这一箱是不够的了。”
“你真是,听不出个好赖话呀。”
“师兄,找你说个事儿呢。”
“都不你小子除了诗懿的事儿,其余的都不叫事儿。”
“嗯,我心里现在特别沉重,我8月底就走了,但是现在踩铃也不知道我要走。”
“你疯了吧,过年吃饭的时候我就告诉你要赶紧说了,你当时怎么答应我的。”
“是要说了,她不是说想争取下优秀毕业论文吗,以她的能力绝对是可以办到的,我想着5月份就答辩了,等她答辩完再告诉她,早晚都是说,等她一切尘埃落定了再说,不然就因为这事儿影响她的优秀,我心里更难过。”
“你倒是想着挺好,你有尊重过她的想法吗?关键是你不是简单的留学,而是定居,你想过你们的感情经得起这样的考验和折腾吗?”
“我原来是想出去之前先和她扯证,让她安心,等我安顿好了再把她申请过去。”
“你这就是屁话,踩铃家什么条件你不知道吗?她那么努力的读书不就是想改变生活条件,让她爸爸晚年过些好日子吗?你觉得她会什么都不顾的跟着你溜达到国外?再说了你妈本来就不待见她,她把工作辞了就是你们娘俩相依为命了,她怎么会容忍一个她不待见的女孩和她抢儿子?”
“那都是暂时的,我妈才四十多,不会再婚吗?”
“再婚?你低估了女人的耐性了吧。男的不好说,女的能守活寡把自己熬死。”
“师兄,你可别说得那么瘆人。”
“能说的我都说了,你看着办吧。”
“昨天踩铃还说让我们五一去南京玩,他让你把师母和妞妞一块儿带去。”
“五一怕是不行了,暑假可以。”
“又怎么呢。”
“我没有那么多天的假,主要是有赛教课。”
“你那么争强好胜干什么,把出风头的机会留给别人不行吗?”
“我倒是想呀,也得领导点头啊。”
“你就是领导啊。”
“我算个屁。”
“嘿,那么大的抱怨?”
“不是抱怨,主要是高三我压力大,前年出成绩,今年就要比去年更好,去年好了今年就要比去年更好,你说我还活不活了。”
“你今年带高一才对呀?”
“不带了,直接二班的班主任。”
“嘿,开始走老刘的道路了?”
“老刘现在下高一了,说是这届的生源强悍,必须资源配备优化。”
“又有几个潜在qb呀?”
“估计超过50个吧。”
“保守估计?”
“对,我们进来的时候又考试筛选了一遍,能进一班的分数都咬得很紧,比你们那届要强啊。”
“那刘老师估计得谢顶了。”
“头发全白。”
“言归正传,你五一确定去不了南京了?”
“肯定。”
“那我回头和踩铃说。”
“行了,我晚点给她打电话和她说吧。”
“你要是打就帮我侧面开导她。”
“拉倒吧,你俩的事儿我不掺乎,俩儿都是我的心头肉,你让我怎么选?”
“您不用选,肯定多爱踩铃一点儿,这个我上学的时候就看出来了。”
“你没觉得踩铃和你师母有像的地方?”
“没觉得呀,踩铃斯斯文文,客客气气的,师母多彪悍啊。还有个事儿,我一直像想问来着,你高一那会儿不是和地理老师搅和在一块儿吗?怎么又改校医师母了?”
“你跟我这儿扫听我的事儿,你带脑子来了没?”
“我们现在不是师生关系,是校友,能说知心话的兄弟关系。”
“还没到你说的那层关系,还是得注意辈分啊。”
“得了,给你再开瓶露露,你就当瞎侃呗。”
“就是你们高一那个吧,是李校介绍的,刚开始接触感觉还行,后边就开始矫情了,我就有点儿烦了。”
“是在罗云那事之前还是之后?”
“之前就有点儿了,罗云的事就是个导火索,正好就拜了。”
“后来怎么又相中师母呢?我觉得你特别怵她。”
“她人特别直爽,什么事儿都不藏着掖着,而且特别有奉献精神,只要学生有个头疼脑热的,都特别细心的照顾着,人也大气,说话声儿是大了点儿,不过我觉得这都不是事儿。”
“嘿,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我有几回踢球伤了她给我包扎得特别认真仔细,食堂碰到了还嘱咐我有些菜不能吃,放学路上碰到了还会问我伤好怎么样了。”
“小样儿,不是托我是你班主任的服。”
“什么,那时候她都没问我是哪个班的。”
“成天在食堂打我饭卡的主意她还能不知道你是我学生啊。”
“所以说我师母大气。”
“诗懿身上就有她的影子,人也大气,不卑不亢的,学习也很拼命,人也有礼貌,知冷知热,脾气还好,知道感恩,这孩子我看着就不错。当初你们在一块儿的时候我心里真是替你们高兴,但现在到了这个局面,我只能是惋惜了。”
“就是你觉得她会和我分手?”
“嗯,在一起的机会不大。其实我觉得你是个聪明人,心里早就知道结果了吧,只是不愿意面对。”
“我内心拒绝接受。”
“不避讳的说,你俩就是我最宠爱的学生,当初你爱作弄诗懿我也看在眼里,生怕你们早恋,但看到你帮她各科都有提分儿,我这心里又踏实不少,好不容易毕业了,各自也考到了心仪的学校,你表白成功,我又开始担心你们异地恋会不会没结果,但是你们这么些年来未受困扰,感情如旧,我又放下心来,一直到你打算出国,诗懿哭着给我电话说了你妈可能不喜欢她,所以你们可能会走不下去,但她可能真还蒙在鼓里,你俩走不下去的原因不止家庭问题,还有各自的立场问题。你为了你妈离婚了好受点儿,同意她的选择出国定居,而诗懿是个重情重孝的姑娘,她爸身体不好你说她会不会为爱走天涯置她爸爸的病不闻不问呢?”
“不会。”
“这不就结了。势必这段感情会终止于你出国前,所以你选择现在说和暑假说没有太大意义。但是我觉得你早说让诗懿早有准备她不会太恨你。”
“她会恨我?”
“你俩的感情我从头到尾都能感受到那个腻歪哟,但是有多甜最后就有多痛,有多爱就有多恨。她一心憧憬着你们的未来,而你却最后选择最后一个告诉她实情之后一走了之。”
“老师,我不是这样想的,我最开始是想着出国留学,留学是有假期的,我一有假期就回来,和我们现在的异地恋没有太大的区别,最多就是距离稍微远了些而已,谁料到我妈因为和我爸离婚,我爸又再婚这事儿闹得神经衰弱和中度抑郁,我妈是个医生,看着我妈因此变成这样我也心疼啊,他已经没了我爸的爱,如果我再不照顾她的感受我也是枉为人子了,最后从留学变成定居是我始料未及的,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和诗懿说就一拖再拖才造成了现在这个局面,我自己也是很懊悔的。”
看姚健痛苦的样子,作为他的老师也很是心疼,但除了开解他,王辉也不知道自己孩能为他做什么。
“我知道今天你就是为这事儿来找我倾诉的,我只能是让你珍惜最后这几个月的日子,你不是也5月份答辩吗,然后6月就发毕业证了。好好想想到时该怎么说。还有,开学的研究生面试,你怎么和诗懿说呢?”
“我骗她说考本校的。”
“看看你个熊样,说一个谎就得用无数的谎去圆,最后还圆不回来。这是我的爱徒吗?我记得上学时你挺果敢的呀,正义感满满,今儿这事儿办得可真是太次了。”
“老师,有酒吗?”
“你少来,回头我还得把你送回去,我欠儿的呀。”
“一醉解千愁。”
“感情是需要经历的,祝你下一站幸福。”
“老师,你让我找块儿豆腐磕死得了。”
“豆腐是别浪费了,自己上楼顶跳下来,我决不拦你。”
“好歹我也叫你一声老师,你这心肠也太不为人师表了吧。”
“我这是在替诗懿出气。”
“听出来了。她才是你的爱徒。”
“可惜她没选文科,她是老刘的爱徒。”
“刘老师对她印象也很不错,上回在街上碰到还跟我提了一嘴。”
“一世界都知道你们那些事儿,我看你过几个月怎么收场。”
“哎,一切都在露露里了。”
从辉哥家出来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公交车经过那家他和诗懿经常去的牛肉面馆,脚不由自主的就下了车,可口的饭菜在辉哥家硬是没吃下,进了面馆径直走到他们常坐的窗边位置。
“老板,一碗牛肉面,加辣。”
“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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