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听见院中打人杀狗,喧闹到不堪的境地,气得脸色铁青。
“老大,你要打人也好,骂人也好,自回你东院去打去罚,绑来我这闹些什么?”
贾赦负手身后,冷然而笑。
“东院门上一班六个小厮,两个是赖大的侄子,两个是戴良的兄弟,还有两个是周瑞的亲戚。”
“我那东院庙小,供不起这几尊大菩萨,可不是只能带来荣庆堂给老太太弟弟弟妹亲眼看看这些好规矩的奴才!”
贾母被贾赦一句话堵得差点倒仰:“老大,你这是什么意思?”
“是在怪我老婆子多管闲事?不该派人去东院?”
“还是怪你弟妹当家手里使出来撒野的奴才?”
“你也不想想,邢氏那性子可是能主持中馈的人?”
堂中气氛霎时凝滞。
被点名的邢氏更是脸色通红,无地自容,垂头一言不发
贾赦今早特地带人来荣庆堂受罚,冒犯了贾母在荣国府的绝对权威,正好触及她心中最深的忌讳。
所以言辞之间不给大房留半分情面。
难道是贾赦蜗居东院太久,要夺掌家之权?
贾母心中霎时间转了七八十个念头。
贾琮依然藏在屏风后,淡然而笑,对自家便宜老子今次用意早已心知肚明。
赖大自不必说,其母赖嬷嬷是贾母心腹中的心腹。
戴良现管着荣国府粮仓,也是贾母陪房之子。
那周瑞则是贾政之妻王氏陪房,周瑞家的更是王氏手下第一爪牙。
贾赦不单是提醒贾母的手伸得太长,同时也是告诉贾母跟王氏她们安插在东院的人,贾赦对他们的来处背景一清二楚。
至于在东院门上目中无人,傲慢势力,勒索徐能跟小翠儿不过是根导火索而已。
“贾琮给老太太,老爷,太太,二叔,二婶请安,珍大哥哥好,琏二哥哥好。”
等贾母说完话后,贾琮方才上前给众人请安问好,打破了堂中凝滞的气氛。
贾珍身后还侍立着眼神闪烁,惶恐不安的秦钟,比他还小着一辈,自然不用他去请安问好。
至于李纨等人,早在贾赦过来之时,就带着三春与林黛玉薛宝钗暂避出去了。
“琮儿,你的伤……”
贾赦见贾琮柱着根拐杖,颇有几分行动不便的样子。
额上缠着厚厚的绷带,面青唇白,竟是连半点血色俱无,顿时大惊失色。
昨夜他摸黑过前院探视,当时房中并没有点灯,自然没有发觉贾琮脸色难看,虚弱至此。
王氏生怕贾琮堕马之事贾赦会迁怒贾宝玉,不等贾赦说完,便柔声笑道:“琮儿,你受了伤,原本该好好在院中养着。”
“只不过因为昨儿学里惊马一事,叫伱过来问问……”
贾赦脸色微沉,当即截住王氏话头。
“二弟,你房里养出来的好规矩!”
他是长兄,不好直接跟王氏对嘴对舌,一腔怒火全朝贾政喷涌而去。
“谁家有大伯话还没有说完,小婶子就能插嘴的道理?”
“哼!难怪宝玉连堂弟的马都抢!”
“上梁不正下梁歪!”
前世看书的时候,贾琮就对荣国府二房上下人等腹诽极多。
更不消说原身记忆里留下寥寥几处与大脸宝相处的片段,都充满了鄙夷跟冷漠。
此时见自家便宜老子火力全开,心中暗爽。
听贾赦如此说来,王氏脸上立时涨得通红,站起身来:“大伯,我……”
她素来口齿不甚灵便,当众被贾赦发难,哪里还说的出话来。
“王氏,还不住嘴!”
贾政回身瞪了王氏一眼,连忙起身朝贾赦拱手致歉。
贾母见贾政夫妇被贾赦一番话说的又羞又愧,暗暗皱眉,心中愈加大为不满。
这逆子除了抱小老婆喝酒,便只会欺负他弟弟!
贾母伸出戴着祖母绿戒指的手指轻轻敲了敲罗汉榻上的小几。
“老大,到底是不是宝玉抢了琮儿的马,尚无定论,还是先问明白为好。”
贾赦满口应承:“老太太说得是,的确是要问个明白。”
转头却对贾政淡淡地道:“二弟,琮儿受伤行动不便,都已从东院过来了。”
“怎么?你家那个凤凰蛋还躲在碧纱橱里孵不出来?”
贾政被贾赦一言激怒,霎时火冒三丈。
“来人!去将宝玉那孽障给我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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