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去查?”
齐昭华点头:“有理。”
“若谢捕官在,一定和我深有同感。”邢栀叹口气,饮下杯中之酒。
裴液在旁边吞了两个热腾腾的饺子,偏头含糊道:“这个花菇馅的真好吃,谁调的?”
邢栀笑道:“我,你若喜欢,一会儿我教你。”
“行!”
方继道坐在裴液另一边,这书生有些精神萎靡、脸色苍白的样子,但似乎确受天理院的濯洗,眸色和气质都变得沉邃了些,此时他披着件简朴的黑色暖氅,偏头温和笑道:“裴少侠,这不是花菇,乃是香菇。所谓‘味之美者,越骆之菌’,说的正是此种。前朝《山蔬谱》记:‘永嘉人以霉月断树,置深林中,密斫之,蒸成菌,俗名香菇,有冬春二种,冬菇尤佳。’邢紫绶于冬日选此菇,正是……”
裴液侧身拦住他嘴:“好师兄,过完年我再去你那儿上课吧。”
“……”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时辰,总是谈笑比下筷多,饭菜虽够,酒却未足,乘着雪夜,几人又取了副投壶来玩。
裴液却没再接受这个邀请了,他自远离这间温暖热闹的小院,一个人来到安静的旧书楼里,点燃小灯盏,伴着楼外的爆竹声与映窗的雪色,取出了屈忻交给他的那副青色的信封。
真是许久不见少女轻灵秀丽的笔迹了,简直有些恍如隔世。
不是一封,而是厚厚的几沓,与其说是李缥青给他的信,倒不如说是博望给他的信。
奉怀的信单独包成一包,封皮上是常县令熟悉的字迹,深山中的小城很难知晓少年在外面经历了什么惊心动魄的事迹,实际大家对外面的世界都缺少认识,能在博望州城混个名头,已经是出人头地了。
“……小液,李掌门说你去了神京,山高路远,消息难传,怕你有恙时,我也难以即知,隔月能有这样一封信回来报个平安,就是最好了。你拿了金秋武比的魁首,真是奉怀之荣耀,孩子们现在还时时挂在嘴边,今年年关时为庆祝你的成绩,城里又办了武会,又见得不少好苗子,李掌门还挑了两个走呢……”
常县令的、黄师傅的、孟焦遗孀程风父母的,还有武馆学徒们叽喳的乱语,整个关于奉怀的回忆和眷恋都由这沓家书承载着。
再往后则是博望的友人,或者说就是张鼎运一个,小胖子自然不知道少年在神京又结识了许多友人,怕他乡土小子受人轻慢,过个凄凉年,还在信中宽慰他许多言语。
而且非常实在地给他寄了五两碎银。
再就是玉翡山的信件了,当日结识的几个弟子都递了信来,说来惭愧,裴液已许久不曾想起这些旧面孔了,他们倒还记得他这个远离乡梓的客旅之人。
而再往下,最下面的薄薄一封,就是一定是少女的手笔了。
裴液拿在手里静了一会儿,拆封打开……这时候门“笃笃”响了两小下,裴液微微一怔,门轻轻“吱呀”一声推开个缝,探了小半个身子进来。
“世兄……不去玩儿投壶吗?你投的一定准。”姜银儿小声道。
裴液怔然中一笑:“不了……我有些事。”
姜银儿却坚持,认真道:“走吧,师父说,年夜大家要一起守岁,来年才能有个好年呢。”
“这也没到时辰。”裴液茫然,“你们先玩儿吧,我到时候就来。”
姜银儿却沉默了,立在门口有些为难的样子,却不肯离去。
“……”裴液忽然反应过来了,笑道,“你是不是瞧我一个人很孤单,才来叫我的?”
姜银儿被说破心思,有些赧然垂头,却还是认真低声道:“我是第一次在外面过年,心里想念师父,世兄也是第一次一个人在神京过年啊,我想世兄也难免想念家乡……”
“……”裴液笑了下,也小声道,“我没孤单,我也在看亲友的信呢,你若不愿意和他们玩儿,不若坐我身边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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