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衢县码到许县码,若逆风的话,大约需要五天,顺风行驶,又日夜兼程,那么两天一夜就到了,黄大人在船昏昏沉沉地捱了一夜——这些盐贩子和他一样,大家都只能蜷缩在船沿边『迷』糊,早起来,把秽物倒在岸边,船开到江心打水,烧热了擦擦脸,便算清洁过了,唯陆大红带了牙粉和牙刷在身,到底子好洁,就连黄大人以往出生入死时没这样的讲究。
在船又葳蕤了一日,闲来无事,陆大红给他们了一日的课,因为黄大人在,便从拼音开始起,对其余盐贩子算复习了。那船夫小佘要和父亲轮流撑船,只能偶然探看一眼黑板,他口中不断念念词,显然对学习很几分兴趣的样子。黄大人在心底暗自比较两人的进度——虽然他们二人的身份天差地别,但不知为何,他心的确分在这个小佘,算学脑子的确不如小佘灵活,这拼音二人姑且可以认为一个起,应该不至于被比下去了罢?
要学习拼音,比学算学还难了一些的,算学无非只记忆一些新式的码子已,这就譬如翻阅一些暗语账册,总些对应的暗号要记牢的,这个黄大人很熟悉的领域,所以他手算快的。小佘呢,他本不识字,一开始学会的数字就123这样的形式,就不存在么障碍。但拼音中的新字母便比较多了,且没么规律,只能死记硬背,好在黄大人识字的,可以从文字倒推拼音,帮助记忆,小佘就没这样的便利了。
一日下来,学得昏脑胀,不知学进去了多少,身后倒一直没追兵,陆大红刚说要给他们出几道题来做时,船行前方已经见到了许县的码,刘老大连忙站起来要去张罗,口中还念叨,“不知今晚否还要在船过夜,这些小娘可要照管好了。”
从码往城的路一向最难走的,别看只几,但商路越茂盛的地方,官道便越泥泞难行,这众人都明白的道理。且此时大多数人夜都不能视物,走夜路无稽之谈,码处的驿馆,就很难接待这么多人客,因此很可能今晚大多数人都还要在船就,但又因为船已经靠岸了,码说不准会些心怀不轨的泼皮盯了这些孩童,因此虽然眼见靠了岸,但今夜不能放松警惕的,甚至还要比昨夜提起心来。
便连黄大人,觉得这个刘老大虽然其貌不扬,但的确江湖走老了的汉子,处事几分稳重。这时便听小佘笑道,“刘老爷,这倒应该不必,你们许县的码现在可好了呢,连我们都羡慕。”
他姓佘,无疑衢县人,衢县辖下佘族乃大姓,只在本地家户的百姓能经营一艘这样的小船——一来,船很贵重的,二来不管运货或者运客,若不本地的乡亲,不知何处来的外姓人,客人不敢照顾这样的生,生怕到了河心被喂了水鬼去。衢县对许县,历来些瞧不起的,因为许县虽然三省通衢,但衢县却四省通衢,要多了一省,甚至还以通衢的‘衢’字命名,可见比许县就要强些,从小佘口中听到的羡慕,便由不得黄大人不往心去了。
一个县的码,能修得怎样好?京杭大运河码、天津卫码、广州港码黄大人几乎都去过的,正所谓千舟争渡,太平年间那数不尽的富贵风流,虽然久闻买活军灵异,来了衢县之后,一个月间从心腹口中听到了不少轶闻,但黄大人仍些不以为然,眼见前方乌压压一片桅杆,在心底估量道,“大约就三多艘船在这停泊。”
其实一个县的码,能随时三多艘船,其实已相当了不得了,不过看形制多数都乌篷船,大些的货船很少见,这在情理之中,大船要造没那样快,衢江这一向就这些乌篷船,运货运人都足够了,根本就没造大船的厂子。黄大人因此又看了买活军一眼,他仗陆大红对他分客气,便问小佘,“从前码没这些船吧?”
小佘的父亲个极老实的汉子,虽船夫却一句多的话没,他自己便要灵活多了,四肢瘦长,如猴一般,蹲在船尾解绳子,闻言只笑嘻嘻地摇不语。刘老大暗赞他谨慎,看了陆大红一眼,见陆大红了,方接口笑道,“这要看从前多久以前了?买活军起来以后,逐渐就多了,都运盐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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