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了一下,还是慷慨地从自己碗里掰了半个馒头递过去,转头招呼,“太平,再拣两块腐『乳』来!”
“哎!”太平嘴里还咬了半个杂合面的窝窝头,殷勤地抱了一个坛子上桌,又取了一双清洁的筷子,心翼翼地夹了两块通红的大曲腐『乳』,这腐『乳』是白酒泡的,盐也加的好。买活军这里,粮食多酒价便低了,们还会造极上等极烈的酒,在本地销路不开——本地人爱喝黄酒,整船整船地卖给北边载了面粉过来的商人。于县令随谢六姐去云县的候倒是买了几坛子回来,于太太亲自泡的腐『乳』,方子是她娘家祖传的,但风味胜老家所做。太平把碗一搁,慌忙将筷子往自己的窝窝头上一抹:因是太太亲自泡的,下人们自然难以品尝。
一桌人都笑了,于太太叫太平过来,亲自夹了一块给抹上,于大郎挖了一块也涂在馒头面上,是要抹在刚撕开的那一面最好吃。腐『乳』遇热很快便化开了,通红的汁水沁入面里,散发着浓烈的糟香,一口咬下,咸香味之后便是白面那实实在在的甜味,于大郎仔仔细细地嚼完了依旧意犹未尽,只是也不好再表现出来,免得为父亲训斥,因问道,“太太今早去医院还是去上学?若去医院,我们可同路走呢。”
于太太回说今日是上午和姨娘一起去上学,于大郎便向父亲问了问间,于县令从怀里掏了一个鲜绿『色』的奇物看了一眼,告诉,“六半了!”
于大郎就走了出去,先回房一趟捏了几根筹子出来,这才在院门口和太平汇合,太平冲摊摊手,示意今日厨房也没有窝窝头了,于大郎并不意外,沉着地头,和太平一起顺着修的水泥路一起往城外走去。
“间还早,还有一个多,我们去门一趟。”说。
太平心领神会,“我们去吃鸭汤米粉?!”已有几分兴奋了起来,又从怀里『露』出几根筹子的头,“我也吃一碗,不用少爷请我呢。”
于大郎笑骂道,“你子,和我拿么大!还是存着你那媳『妇』本罢。”
想到那碗鸭汤米粉,兴致盎然,将太平肩膀一揽,两人勾肩搭背嬉闹了一会,见前方人影渐多,方才松开手又做出庄重的模样来。两个大伙子脚步很快,走了一会儿,不过是几分钟便到了城门,这里已十分热闹了。鸭汤米粉、鸡汤馄饨、油炸桧、笼包、鼎边糊、光饼,支了六七家摊子,香味、人声氤氲成一团烟雾,鸭汤米粉处好些人拥着等碗等位置,还有些等不得的村民,手里端着一碗便到一旁蹲了下来,热乎乎的鸭汤先猛喝了两口,再把大嚼两口一旁摊子上的肉光饼,就着汤吃了一个光饼,再把筷子从碗下面抽出来扒拉米粉吃。
光饼摊前人最少,因这里的顾客随买随走,并不停留,老板两口子忙得顾不上擦汗,捞饼、下饼、『揉』面、『揉』馅,简直不可开交。光饼也分了几种,现现吃的有梅干菜的菜饼子,饼里掺了有肥瘦肉丁、葱花椒盐的肉饼子,这是卖得最贵的,还有些无油少盐的饼子,只镶了些芝麻,一摞摞冷着叠在摊后,不有人来包提走——这是要出门贩货行远路的人买的干粮。
这些摊子,都是近半来陆续支起来的,因买活军这里要的工人多,乡下男丁很多上完了扫盲班便来城里做活,早饭晚饭都要自便,且城里的粮食价格也便宜了,货又丰富了,有些头脑灵活的居民便自己支起了摊子,卖完了早市再去做活上课,下了课来摆晚市,虽然辛苦,但收入丰厚,偏偏还都是筹子,城里建水泥房子的人家便越来越多了。城外开辟的砖厂,每日里烧砖的浓烟、运砖的工人便没有停过,如此方才支应得上。而城里造房子的需求越多,烧砖的需求越大,人口也就越要越多,城里也就越发繁华了起来。数个月竟仿佛是脱胎换骨一般的变化!
按于大郎的心意,是喜欢鸭汤米粉那股子鲜味的,但那处人实在多,『乱』糟糟的令人不喜,再看馄饨、鼎边糊处人也都极多,为难,忽然见到两个熟悉的人影从街角转来,原来是于月和于二郎,兄弟姐妹几人前后脚出门,不约而同都来这里找补。彼此见了不免一笑,于二郎说,“我去端几碗来,城门里找张桌子吃?”
城门里是有桌子的,买活军有些活要在那里办,这样的情面非熟人而不有,于大郎恐怕弟弟卖弄面子反而被买活军不喜,要摇头,身后突然有人拍了一下,原来金县尉家两兄妹也在这里,“北城门找不到,原来你在这,快去县衙罢,六姐立等着见你——于大哥,你可是教出了个了不得的学生!”
。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