瞪大了眼睛望着他。
“哦,那可能是我弄错了。”他急忙凑到桌前:“大小姐,你们在研究什么?”
萧玉若嫣然一笑,指着那海图道:“香君叫我问问你,这个是什么地方?”
林晚荣扫了几眼,正色道:“这里是东沙群岛,在南海之上,也是我们大华的海境。”
小师妹丈量了下黄海到南海的距离,喃喃道:“光我们大华的海境就是如此之长,那此地距离法兰西,岂不是相隔几千几万里?”
“那当然了,”林晚荣笑道:“怎么,你怕了?那就不用去了!”
“谁说不用去了?”李香君瞪了他几眼,幽幽道:“我是担心这路程太长,等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不认得我了!”
还有这种担心?林晚荣无奈摇头。
他缓缓站起身来,茫然四顾,围绕身边的都是汹涌的海水,天空便仿佛压在头顶,看不见陆地的影子,耳边只有大海的咆哮和海鸟的啸鸣。
思念号那庞大的躯体,渺如沧海之一粟,随风浪飘摇,整个人顿化作大海上的一片树叶,飘浮着,完全找不着自己。
短短几曰的行程,我都有些耐不住了,更何况香君他们这些孩子还要漂洋过海千万里,也不知要受多少罪。他深深叹息了声。
“大人,你快看,那是什么?”站在他身边的塔沃尼忽然惊叫了起来。
大小姐和小师妹急忙随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茫茫的海面上,突然行来十余艘挂满风帆的大船。船上站满全副武装的兵士,两侧露出数十门黝黑的火炮,桅杆上挂着的大旗迎风飘舞,上书一个大大的“林”字。
林晚荣笑道:“塔沃尼不必惊慌,这是大华山东的水师,是护送我们去高丽的!”
法兰西人这才恍然,我还道你怎么只带一艘船去高丽呢,原来护送的水师早已在黄海上候着了。
大华水师的数十艘大船缓缓靠近,那当先的船上立着一个威武的黑脸将军,远远朝林晚荣抱拳,恭声道:“山东水师统领石长生,拜见林元帅。”
思念号停在海的中央,放下两块长长的木板,与山东水师的战船间架起桥梁,石长生顺桥而过,对他恭敬行大礼。
林晚荣笑着扶起他:“石大哥何必多礼,听说你是胡不归胡大哥娘舅家的表弟,咱们可都不是外人!”
石长生站起来,欣喜笑道:“那抗胡一战,便是我们大华百年来的荣耀。表哥来信,言必提起林帅威名,长生仰慕不已。实则去年征讨白莲,长生便已亲眼所见林帅威武了!”
“去年?”林晚荣眨了眨眼:“石大哥的意思是——”
石长生道:“去年秋天,林帅以数千粮草军大败白莲匪寇、攻破济宁城时,长生便奉徐大人之命,领山东水军候奉在侧!那济宁城破,乃是末将亲眼目睹。”
原来是故人!林晚荣笑着点头。
此次去高丽,徐小姐为他安危着想,不仅亲自训练思念号上的水手军士,就连那护送的将领,也选择有丰富海战经验的山东水师,统领就是胡不归的亲老表!有了这层关系,哪还不放心?
既然大华水师到来,那便说明此处已到黄海的中心了,就在此处,他便要与法兰西船队分道扬镳了。
塔沃尼不舍的拉住他道:“林,明年有空的话,一定要到我们法兰西去看看啊!到时候我再送你一艘大船,一两银子也不要!”
“那样我岂不成贪污受贿了?还是花十两银子买吧!”林嘻嘻笑道。
思念号与先锋号之间已架起板桥,眼望着分别在即,这一去就是几千几万里,也不知要多少年才能回来,即便坚强如李香君者,也忍不住的双眸通红,泪珠在眼眶里打转转。大小姐搂住她肩膀,柔声劝慰着,泪水早已沾满了面颊。
林晚荣叹了声道:“小师妹,西洋可不比大华,那里没人罩着你,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了!你要小心些,千万别受了别人欺负!”
李香君哼了声道:“你忘了么,我会武功的!谁敢欺负我?”
这倒是,以这丫头的武功,连我都难免要受她欺负,西洋难道还有比我更强悍的人?开玩笑!他哈哈笑了两声,转身拉过法兰西人,小声叮嘱道:“塔沃尼,我们大华派去的这些孩子,你一定要帮我照顾好!要是他们受了欺负,哼哼——”
他阴阴一笑,塔沃尼满头大汗,急忙道:“林,你放心,路易陛下和我,一定会热情接待他们的!在法兰西,没人敢欺负他们!”
“那就好!”林正色点了点头,微微叹息着道:“还有我这位小师妹。她一个女孩子,年纪又小,孤身在外的,我怎么也不能放心。等到了法兰西,你帮我找几个仆妇照料她,买上一栋房子,让她住的开心,那用度花销都算我的。另外,我这位小师妹姓子刚烈,你千万别说这些是我帮她找的,就说路易陛下特别照顾女士好了!”
塔沃尼竖指赞叹:“林,你对令小姨子真够意思!”
他二人用英吉利语轻声交谈,李香君默默望了他几眼,泪流不止。
登船的时候到了,眼望着李香君漫步踏上横亘两船之间的板桥,林晚荣微声一叹,忽见小师妹一阵风般奔了回来,娇喘吁吁的站在他面前:“姐夫,你的英吉利语很好么?”
“一般吧,你怎么问起这个了?”林晚荣笑道。
“那你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小师妹凑到他耳边,颤抖着说了句什么,林晚荣脸色疾变,呆呆站在那里,仿佛像个提线木偶,一动也不能动了。
“姐夫,你好傻哦!”李香君一句说话,泪珠纷飞如雨,她咯咯笑着转过身去,飞一般的奔过板桥,然后回转身来,站在先锋号的甲板,无声凝望着他。
帆板缓缓展开,水手们疾速划行,尾舵的导流槽喷射出串串耀眼的水珠,在阳光下闪烁着七彩的斑斓。
先锋号无声起锚,默默向大海深处驶去。
“姐夫——”望着那渐渐模糊的脸颊,李香君忽然跳了起来,朝他挥动着晶莹的玉手,流着泪大声唤道:“五年,五年,我一定要让你崇拜我!你一定要记住我的容颜,要等着我回来!”
“记住我的容颜,等着我回来——”
那阵阵的回声在海面上飘荡,经久不息,直到先锋号的风帆走的不见了踪影,却仍在他耳边不断盘旋着。
法兰西人的船队早已消失在大海之中,他却还像个石头般站在哪里,一动也不动。萧玉若急忙拉住他的手,温柔道:“你怎么了?”
林晚荣手心微颤,恍然如梦的长长抒了口气,疑惑道:“大小姐,你知不知道,香君今年几岁了?”
“好端端的,怎么问起这个问题了?”萧玉若眉头轻皱,摇着头道:“我也不知,好像从来没有人关心过这件事情!”
他初遇李香君,是在炮打仙坊的时候,那时候小师妹还扎着两个小辫,便似只有十一二岁年纪,可等到她与青旋下了山,去掉了小辫,就忽然变成了个十四五岁明眸皓齿的少女。他一直都在疑惑,这个小师妹,到底是几岁?
见他愁眉不展,大小姐牵着他的手,温柔道:“想不通的问题,就不要想了,总有一天会有答案的!我倒是有些好奇,香君到底与你说了什么,似把你的魂魄都惊的没了!”
“没什么,没什么,她只是和我开了个玩笑!”他急忙打哈哈。
“是吗?”大小姐微微一笑:“爱老虎油,爱老虎油,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呢?香君这丫头,临走还给我们出难题!”
林晚荣惊骇失色,忙道:“爱老虎油,其实,就是有只老虎,它爱擦一种神奇的油,印度来的油,所以,人们就把它叫**老虎油。”
“哦!”大小姐恍然大悟,无声拉住他的手,轻轻道:“林郎,爱老虎油!”
每个女人都不傻!他双眸蓦地湿润,紧紧抱住大小姐,无数的感动都涌上心头:“玉若,我生生世世都老虎油!”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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