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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梁绪衡心里非但没有抱怨,反而觉得他的木讷之中自有一种君子风范,虽然看似刻板,可梁绪衡硬是在贺础安身上看出大大的可爱来。梁绪衡把信放在胸口,向窗外看去,不知何时,天上飘起了迷蒙的细雪。梁绪衡眼前浮现出身材瘦高的贺础安身穿长衫走路步步生风的样子;看书的时候微微佝偻的脊背;炸弹爆炸他毅然挡在他身前时坚定的眼神
他叫我绪衡兄?
梁绪衡反复咂摸着这个称呼,她还记得自己读《两地书》时对爱情的憧憬,鲁迅先生和许广平之间来往的书信是梁绪衡少女心事中最向往的那部分。而梁绪衡深深记得,鲁迅先生第一次给许广平的回信中对许广平的称呼就是广平兄。梁绪衡憧憬着,幻想着,无数次勾勒过自己未来爱人的样子,却全然想象不出。直到贺础安的出现,似乎让这个虚空的形象有了实在的凭借,不由自主地,梁绪衡任由自己心中的爱恋如蔓草般自在地滋长了。
没有由头就不能回信了吗?梁绪衡把信折好,小心地塞回信封里,夹在自己的日记本中,随后拿出雪白的信纸和自己最爱用的关勒铭牌12k金笔,这是她考上西南联大后父亲送给她的礼物,黑色的笔身,金色的笔尖,笔尖正中刻着大大的勒铭两字,下方有五成足金四个小字,整个笔身拿在手里沉甸甸的,梁绪衡分外珍惜这只钢笔,平日里都舍不得拿出来用。
梁绪衡自幼最为得意的就是自己的文笔,连身为前清秀才的父亲都忍不住夸赞自己女儿写文章的功夫了得,无论什么文题都难不倒她。行文时她向来是挥洒自如,下笔如有神,从未像此时一样字斟句酌过。
这一封信写了好久好久,终于写完了,梁绪衡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把笔帽盖在了金笔上。
梁绪衡抚摸着顺滑的笔身,她知道这金笔价值不菲,它承载了父亲对远赴异地求学的女儿最深切的爱,梁绪衡想起了出身清末秀才的父亲手把手教自己习字的样子。父亲继承了祖父的中药铺,因为时常抓药的缘故,他的身上总是有一种淡淡的药草香,父亲从未打骂过她,任由她恣意生长,这才让她养成了坚定执着烂漫洒脱的性子。
梁绪衡自幼在湖北武昌喝着长江水长大,自幼聪明伶俐,考入了武昌善道女中,各门功课都出类拔萃,父亲梁崇尧思想开明,不顾周遭女子无才便是德的陈旧思想,决意让女儿接受最好的教育。梁绪衡没有让父亲失望,从小到大,她都是班里的第一名,小小年纪就坚定了去北大求学的志向。可就在梁绪衡准备去北平参加考试的时候,平津相继沦陷,北平是去不成了。梁绪衡急得哭了三天,却又执拗地不肯更改其他志向,正在她全无着落之时,报上登出了北大和清华在武昌联合招收新生的消息。终于可以去北大了!而且自己朝思暮想的北大居然在家门口招生了!梁绪衡觉得这简直是老天爷给自己的恩赐,她坚定自己一定可以考上。
果不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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