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不算差的住处,而这辈子,山区那种环境,江森到现在都觉得那地方有点难以描述。家里头母亲也死得很早,据说是自杀的,至于具体原因,不管是寨子里还是村里的干部,却全都讳莫如深。想来肯定没什么好事。
不过母亲早死也还好,至少就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真正麻烦的是,这辈子这个身体的父亲是个酒鬼,整天喝一堆劣质酒,喝完后就睡,睡醒起来就各种让江森不得安宁。
主要原因是江森现在住的那个寨子,还保留着过去集体耕作的传统,山里的梯田需要壮劳力去伺候。但江森这个身体的前身,明显也是倔脾气,宁死不肯初中辍学回家种田,所以就真的被酒后失去理智的亲爹给揍死了,这才让江森有了借尸还魂的机会。
同一个身体,前世今生,也算是同病相怜。
只是这个身体生在穷山恶水,物质条件上,更加可怜罢了……
所以眼下江森唯一谈得上的倚仗,不开玩笑地说,真的就是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好歹还能从村里抠出点钱,哪怕一年只有十块钱也不嫌少,总好过没有。
以及就是,他身上这个半真半假,谁也说不清虚实的少数民族身份。
江森默默地洗着碗,一整个早上一声不吭,在脑子里从头到尾把这学期的英语单词表从a背到z。店里的客人由少变多,又由多变少,等洗到将近11点钟出头,太阳已经晒到头顶,菜市场里的路边摊也收得七七八八,买菜的人基本没了,四周各家各户里,也陆陆续续飘出午饭的香味,胖老板娘终于开始收拾打包今天剩下没卖完的那点东西,准备回家休息。
江森洗碗最后一个碗,站起来捶了捶腰,转头朝胖老板娘笑了笑。胖老板娘对他的脸倒是免疫力很强,只是板着脸道:“行了,先回去吧,桌上那袋给你,明天早上早点来啊!”
“好!”江森一口答应,急忙拿起小板凳走回店里,把围兜取下来,整整齐齐地挂好,又把板凳放回墙内。然后直接在衣服上擦了擦手,走到放着今天他那份报酬的桌子前,打开袋子,先拿出一个还热乎的肉包,三两口狼吞虎咽下去。
带着慢慢油脂的温暖包子,缓缓滑入已经饿到麻木的空空的胃里。
一个星期没吃到什么油水,加上从昨晚五点多到现在粒米未进,这一个包子下肚,江森顿时不自主地长吸一口气,心里就觉得那些美食动画片里的光芒,绝对不是扯蛋。
这特么就是人活在世上的希望啊!
“阿姨再见!”把空荡荡的肚子一垫,总算是完全活过来的江森,没时间悲春伤秋,感慨一闪而过,就系好装伙食的塑料袋,快步出了门。
袋子拎在手上,分量还不轻,里面还有四个小肉包,两个捏得很紧实的饭团,甚至一瓶热牛奶。都是好东西,大补。看样子老板娘果然当不了资本家……
江森脚步轻飘,沿着来路走出小巷,脑袋上顶着五月底的大太阳,心想今天没遇上同学,张荣升他们也没过来友情光顾,看样子是应该集体睡到太阳晒屁股了。
走到巷子口,他也没回学校,而是左转过来,朝着这条名为振瓯路的小马路远处继续前行。
然后直走了大概三百多米,最终在一间不大的书店前,停下了脚步。
就在他站定的那一刻,书店里也走出来一个二十多岁、不到三十的大块头。
那是书店的老板。
他拉着张黑脸,看到江森没什么好脸色,毫不客气地直接挥手驱赶,无比厌恶地喊道:“走,走,走,整天在我店里占便宜,没见过你这样的!我生意都让你搞差了!”
江森却冷冷一笑:“老板……”
大块头老板见状,立马更加冒火,语气不善地目露凶光:“干嘛?”
说时迟那时快,江森忽然双膝一屈,膝盖直接就贴在了店门前的水泥地上,目光炯炯地盯着老板,斩钉截铁:“最后一次!今天看完,要是我再来占便宜,就全村死光光!一个不留!”
话音落下,大块头老板和书店里的散客们,瞬间全都惊呆。
操,占便宜占出这种气势的……
大块头老板的额头上,挂下了豆大的一滴汗。
“你妈拉个逼的,老子真的服了你……”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