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的搭档,怀云坊出事后,我也想过便去找那贱人寻仇,但还好,鱼王传来消息。兄弟你看,你说要什么,咱们便带来了。”
这说话间,走到孙悟空身边的那名大夫已经帮对方处理好了所有的伤口,转身离开时,朝蒲信圭微微地点了点头,蒲信圭眼皮微合,知道对方的伤势没有猫腻,已经完全放下心来。
口中道:“只不过,便是要报仇,许多的事情,也得从长计议。孙兄弟,那鲁莽贱人身边,高手不少,先不说有那吞云与金先生这等宗师,便是陈家原本的一众凶悍水匪,其实也非易与……她如今在福州城内得势,甚至连我都探不到她藏匿的所在……还是要谨慎,一步步来……”
“不只是她!”对面斩钉截铁地说了一句。
“……嗯?”蒲信圭皱起眉头,“孙兄弟指的是……”
“哼!”对面少年冷冷地笑了笑,“昨日在九仙山谋刺铁天鹰,姓陈的故意设局招我过去,她知道我与铁天鹰有仇,打斗之中,也明显有些针对我们兄弟的安排,到的夜晚,官府设局,炮击怀云坊,我们兄弟的一些习性,他们也知道……”
“这……”
“我们兄弟进了福州城,才不过一个月的时间,接触的绿林人不多,那贱人能有这些情报,说明她的人跟我们有过往来,这个人……”他指着蒲信圭,“……跟你有没有关系?”
蒲信圭微微愣了愣:“咱们这边……应当是没有关系啊,于贺章与孟骠……”
“你去查。”少年朝他点了点,“如果有他们的份,我会杀他们全家。”
“这个……我会查……”
蒲信圭犹豫了一下方才点头,眼看着对面已经伸手进怀里,拿出来一张皱巴巴的纸在空中挥了挥,随后展开,那纸上有血。
“……我受伤之后,反反复复地想过了入城以来的一切,还好人不多。你是地头蛇,这上头的人,你要一个一个帮我查,一定有陈霜燃的狗……当然,若你查不出来,我便一个一个地杀过去……我的家里人会来,我兄长的仇,一定会报。”
“这个自然……”
蒲信圭点头,拖着凳子坐过去,看那纸张上的字,只见那上头确实是斑斑点点的字迹与符号。
只是太过潦草,他仔细辨认……还是没看懂。
“第一个。”少年的手指点在纸上,“归泰盟,一个叫做陈华的马仔,我已经仔仔细细地想过,摆摊的这些时日,他来过摊子上许多次……你看,陈霜燃姓陈,他也姓陈,他们会不会是亲戚,你帮我查。”
方才的大夫其实也姓陈,蒲信圭蹙了蹙眉,随后点头:“这归泰盟,我听说过,能打听到。”
“第二个,入城后不久,便来过摊子附近打架,他妈的,此人用刀,报过名号……”
少年搜索着回忆,对照着“血书”上的潦草符号,一个一个地陈述着入城以来的可疑人员。蒲信圭此时以德服人,尽量耐心地配合着对方的思路,此时陈霜燃高深莫测,他对于对方埋伏在城内的人手也颇为好奇,中间出现两个他熟悉的人,他便也当场说出了看法,以证明他对福州武林的了解确实深刻。
对于眼前少年的价值,他还有些难以估算。眼下少年极为激动,恐怕出去便要与陈霜燃火并,这是一件可惜的事情,但对方背后还有“家族”的存在,他一时间不好细问,若是对方的“家族”杀过来,说不定又是自己的一番助力。
陈霜燃已经走了激进疯狂的路子,他也只好在城内尽量表现自己的德行与道义,此时尽可能的帮人,想来不会有差。
少年的手指已经点到了稍微中下段的一行血字。
“……前些时日,约莫十余天前,两个莫名其妙的绿林人跑过来怀云坊,就在我的摊子前头,与那岳家的小阎王打过一架,将我的摊子也波及进去……这事情颇为奇怪,哪有这么巧合的……我依稀记得,这两家伙其中一人叫做什么‘虎鲨’,另外一人,叫做什么‘混元斧’周刑,他娘的武艺一般,名字倒是取得一个比一个响亮,脸都不要了……这两个人有问题,你要查。”
蒲信圭心下轻松,有些想笑,但终于还是从容以对:“这两人倒没有问题。”
“哦?你的人?”
“也不是,而是……他们已经死了,当时我便在现场,姓陈的造的孽。”
对方说起的一系列名字,蒲信圭有印象的先前只有两个,到得此时又遇上两个,他倒也是侃侃而谈起来。
“这两人当中,外号‘虎鲨’的名叫詹云海,他本是这事情的苦主。说这人在莆田也是个刀口舔血的强人,与莆田黄家一位姑娘有染,想要在福州混出名堂后回去娶她,黄胜远本是黄家旁支的人物,想要收詹云海做打手,本也答应了此事,谁知道……他娘的小贱人收了个客卿,便是那吞云和尚,此人说是宗师,实际上不过是个淫贼,夜宿莆田之时,恰巧要了那黄姑娘的性命……事情一出,黄胜远不敢找小贱人寻仇,干脆便托小贱人过来,做了那詹云海,嘿,你说巧不巧……”
“行凶当日恰好我也在,那詹云海带着兄弟过来,本以为是入伙,有心算无心,又有吞云这般大宗师出手,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过,此事蹊跷,也确实有一桩怪事,那‘混元斧’周刑,来历恐不一般……”
福州入了夜,乌鸦在天上飞,破旧的房屋间,热气蔓延,船火摇曳,有躁动的声音零碎响着。
杂乱的房屋之中,蒲信圭轻松地陈述着当日的那桩见闻,在他的对面,那包扎了绷带的少年在黑暗里静静地看着他,静静地听着这一切,他的目光便是黑暗,静静的、静静的……
“……走投无路之时,那人竟从怀里,拿了一颗那个什么……什么炸弹出来,当场爆了,不少人受了伤,吞云都受了伤,嘿,那人被炸得破破烂烂的,我看一只手,当场就没了……后来一些人说,他恐怕是朝廷派出来的奸细呢,还好,顺手便清理掉,而小贱人之后,就变得更加谨慎……”
房间里的灯影晃动,油灯之上,爆开的光华似星火弥散……
……
“……死了?”
……
“……嗯,死了……小贱人那边,处理了尸体……”
……
静静的……
……
宁忌注视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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