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底是遇到什么样的事情才会称呼自己的父亲为生父,这样一个陌生又疏离,不带任何情感的词汇。
尽管心里有无数个疑问,但林窕也清楚这个时候并不是听故事的时机,她伸手握住少年有些冰凉的手,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我在网咖等你。”
江延知道她担心自己,也没多说什么,“去吧。”
林窕很快离开,三步一回头,看到江延跟着男人走到车旁,后座的车门被拉开,离得远,她什么也看不见。
等到江延坐进去,车门又关上,男人依旧站在车外,注意到林窕的视线,礼貌的朝她点了点头。
林窕愣了下,待到回过神,也朝他略一颔首,快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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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内的气氛并不怎么融洽,甚至可以说是有些针锋相对。
江延降下窗户,胳膊搭着窗沿,指节抵着眉骨,声音有些冷,“我说过很多遍了,不要再来找我,我不会回去的。”
方海离世之后,他也有想过听方海的话,接纳这个父亲接纳这个新的家庭,可现实却给了他沉重的一巴掌。
他以为的家其实什么都不是。
“你身上流着我的血,带着我们江家的姓,你就是我们江家的人,你凭什么不回去?”
江延回头看着江隋远。
其实他和江隋远长得很像,都是瑞凤眼,薄唇,眉眼五官都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只不过江隋远的眉眼五官经过岁月的沉淀,褪去了少年时的稚气,愈发硬朗利落,带着成年男人特有的魅力。
而他在八分像了江隋远之余,还有两分是像了于风烟,五官稍比江隋远要柔和一些。
江隋远有时候看着江延,仿佛看到了自己年少时候的岁月,那个时候的他年少成名,意气风发,带着多少人艳羡的目光一步步走到如今的地位。
岁月不再有,却更令人怀念,再加上江延是他和于风烟来之不易的孩子,所以江隋远对江延这个儿子总是有着不一样的情感。
可这些在江延眼里看来,什么都不是。
江延看着他,讽笑了声,“您觉得我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回去?私生子?第三者的小孩?”
他停了一瞬,虽是笑着但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皆是冷意,“或是您和初恋情人爱的结晶?”
“你——”江隋远语噎。
江延撇开眼,视线落在窗外,眼里如同一汪死水,什么情绪都没有,“我什么都不是,您给了我生命,我感谢您,但我永远不会承认我是江家的人。”
就像江家的那些人永远都不会承认他是江家的孩子一样。
江隋远叹了口气,像是安慰又像是补偿,“你是我江隋远的儿子,你是我以我江隋远小儿子身份回去。”
“你江隋远的小儿子。”江延嘲讽的笑了声,“您怕不是贵人多忘事,您江隋远二十多年前明媒正娶的周家小姐,在离世之前,可只就生了一个儿子,我又是您哪个小儿子啊?”
他一言一语,咄咄逼人,江隋远一时沉默无言。
车内气氛愈发僵持。
江延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手指搭着开门键,眉眼低垂,长睫在眼尾投下一侧阴影,“您回去吧,我是不会回去的。”
江隋远还想再说些什么,江延已经推开车门走了出去。
少年的身影虽然稍显薄弱,但却已然能够担起一片天。
江隋远看了许久,在收回视线之时长长的叹了声气。
……
对于江隋远的话,江延其实已经没有太多的感觉,有些东西在想要的时候得不到,等到时间久了,也就不想要了。
对于江隋远说的家,江延早在很久之前就放弃了。
以前方海在世的时候,他还有家。
现在方海不在了,他的家就没了。
江延走到巷子里的暗处,旁边路灯故障,周围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光亮,他站在那里,与周围糅为一体,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想起很多年前第一次踏入江家老宅时的场景。
那时候的江延刚刚从方海离世的打击中走出来,决心听方海的话好好去爱这个世界,他收敛起所有的棱角,学着接受学着听话。
可现实永远是残酷的。
他被江隋远带到江家老宅,原以为等待他的会是其乐融融的场景,没想到却是百般的难堪和为难。
原来江隋远早已娶了妻,有了自己的家庭和孩子。
他是个私生子。
是一个永远不会被承认的孩子。
……
江延及时从那段不堪的回忆中抽离,抬眸看到不远处斑斓的灯光,缓步从黑暗里走了出去。
以前得不到的,现在也不会再想要了。
-
林窕在网咖里等了快一个小时,她也没去楼上江延的房间,就站在楼下大厅等他。
江延推门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站在那里的林窕,看到她所有的担心和不安,一颗心像是被泡在温暖的罐子里,柔软又细腻。
林窕听到开门的动静,抬眸看到他,眼里的担忧散开,快步走了过去,“你怎么样?”
“我没事。”江延揉了揉她的脑袋,看了眼墙上的时钟,低声说,“送你回家吧。”
他太过平静,林窕反而更加担心,攥住他的手腕,“我今晚其实可以留在这里的。”
江延看着她,勾了勾唇,“暗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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