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大的一个京城,白天消息都传播得非常快。
就在人们又开始议论起妙味楼,并且积极的开始去排队的时候,帝京府衙门的衙役们,也开始了大规模的出动。
观望了一个上午的帝京府府尹苗炎,终于是忍不住了。
他让人把京畿地区排名前二十的粮食商人,全都请到了自己的府衙办公堂前。——礼王府乃是京畿地区二十大粮食商人,在全国却是排不到前一百。
苗炎冷着一个脸,望着下面坐着默默喝茶的一群人,任谁都能看出他眼中的怒火。
可这些人也并没有多么害怕。
原因很简单,他们卖不卖东西是他们的权利,现下里可没有投机倒把这个罪名。
哪怕是手段最黑的苗黑子,也不敢直接把他们给斩了,或者把所有的粮食给抄了。
这就有违太祖的祖制,以及历来大康朝对于商人们的支持。
说句不好听的话,大康朝的税赋,至少有一半都是来自于商人们的——虽然大部分的商人或多或少都有偷税漏税,可他们缴纳的仍旧比那些泥腿子多。
如果一旦来个蛮横的掠夺,以后商人们恐怕是一分银子的税赋都不愿意给了。
本来就是。
反正我做大了你都要来抢,我还不如一开始就藏着掖着,给自己留点底子呢。
他们猜对了。
苗炎对现在的他们的确没有办法。
可苗炎却并没有没有想法。
他轻咳了一声:“诸位掌柜的,想来你们已经知道蝗灾已经直奔京畿地区的消息了吧?”
“回禀大人,我们已经听说了。”一个胖嘟嘟的中年男子叹了一口气,“老百姓真苦啊!”
他叫做罗江,祖上三代都是做大米生意的,“正瑜米庄”在京畿地区排名第三。
不过正瑜米庄的名声可不大好,有时候要掺杂一些麦麸什么的,或者秤总有一些不够,或者是大米的质量有些陈。
但胜在他们的价格便宜,人家卖十八文一升的时候,正瑜米庄只卖十六文,店铺又大部分开在城外方圆三十里范围内,那里的老百姓更讲究价格,所以生意还是挺不错。
像是这样的人在感叹老百姓的日子苦,苗炎是一丁点都不信的。
可他此时也正好顺着这话说,“正因为老百姓的日子过得很难,所以诸位这些富商豪杰们,在这种时候,更应该解囊相助……就像是裕王府现在做的那样,大家说是不是呢?”
苗炎毕竟不是圆滑的人,说话又没有什么技巧,一上来就是要钱,显得有些生硬。
一个高瘦老者闻言苦笑道:“苗大人您难道还不知道吗?裕王府每年有多少俸禄粮食?亲王双俸、世子三俸,单是粮食就是一万九千石了!
他们哪怕是这么一年扔出这二万来石粮食,明年也会有新的入库。我们呢?我们如果不靠做生意赚点微薄利润,全家老小和手下的上千个伙计,就得喝西北风啊!”
这个老者名唤詹嘉散,家里也是世代做粮食的,“詹记粮铺”京畿地区第一,传说仓库里随时都有上百万石的粮食,实力非常雄厚。
你想想,仓库里有一百万石粮食的人,现在还在哭穷,苗炎能高兴吗?
他冷哼了一声:“詹老,你看到今天裕王府妙味楼的旗帜上所语吗?‘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哪怕做出一点贡献都是好的,但一点贡献都不做,大家乡里乡亲的,未免有些太说不过去了吧?”
说话之间,苗炎眼中厉芒闪动,一股煞气油然而生。
饶是詹嘉散都快六十岁了,见惯了大风大浪,此时也禁不住心头一紧。
苗黑子的手段可是大家都见识过的,连太子宠妃的弟弟都敢一把火烧死,别的人难道还有他不敢动的吗?
坐在另一边靠前的一个健壮男子,见状哈哈一笑,很是诚恳的说道:“苗大人说得太对了,我郑老三虽然出身草莽,但却也懂得什么叫做家国天下……这样吧,我们大运商号捐赠五千石大米和小麦粉,聊表心意。”
这个男子不但健壮,脸上还有一道明显的伤疤,即便是在笑,也有些许的狰狞。
他便是京畿地区排名第四的粮食商人,名字叫做郑伏璋。
别看名字文雅,实际上却是这几年才改的名字,以前他就叫做郑老三,一直在大运河里面混饭吃。
据说郑老三出身有些不干净,但运河上下的朋友很多,各种货物商品都能卖,粮食不过是他生意中的一项罢了。
论起整体的实力,郑伏璋都能排到京畿地区明面上的前二十,身家不敢说达到一千万两银子,但至少五六百万两是有的。
而这样一个大商人,居然只捐出价值六千两白银的粮食,实在是让苗炎感到无力。
苗炎也明白,这六千两的意思便是,在他郑伏璋的眼里,帝京府府尹的面子就只值六千两银子。
看到郑伏璋发话了,另一个麻子中年人也颌首道:“郑老板说得好,我也来共谋善举,我们丰裕粮铺也捐赠五千石大米小麦。”
丰裕粮铺排在京畿地区第二,仓库里的粮食不下几十万石,但老板沈如虎还是只肯给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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