辈子廊下家的命,怎么敢懈怠?
但是这些勋贵不一样,他们就是什么都不干,家里也有正千户的指挥佥事官职等待着世袭,哪怕是陪小皇帝习武没过关,回家等着承袭官职就是,一辈子吃穿不愁。
这就是冯保不敢再欺负小皇帝,甚至恭顺到有些怕的原因。
因为小皇帝年纪虽小,可是地道的狠人。
皇帝的身份不比他们这些武勋们的身份尊贵?可是习武以来,小皇帝就是再累再苦,练到一瘸三拐,也不会让自己的身形变形,甚至还要嘴硬激怒缇帅,严格训练。
这是何等恐怖的毅力?
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的狠人。
朱翊钧缓缓从深蹲的姿势恢复,头眼平正,目视前方,平心静气约五六个呼吸,收功之后,他才笑着锤了锤腿,再次感慨了下,年轻就是好。
他接过了张宏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汗,走到了被打的骆思恭面前。
朱希孝年纪是有些大了,但这一脚用了力,骆思恭还是被踹到了地上,又因为站桩站的腿软,一时间,骆思恭有些站不起来,众目睽睽之下,十岁的骆思恭眼里都是泪,唰唰往下流。
家里人千叮咛万嘱咐,进了宫不要给祖宗蒙羞,但是骆思恭真的没坚持下来。
朱翊钧露出了阳光灿烂的笑容,伸出了手将骆思恭拉了起来,笑着说道:“缇帅,不必过分苛责。”
骆思恭害怕朱希孝的责罚、害怕父母叔叔们的训斥、害怕同为陪练的武勋太监嘲笑,在被踹翻的那一刻,骆思恭怕到浑身颤抖,他茫然失措,他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他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一切,怕到觉得整个世界都变成了黑暗。
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走到了他的面前,那个天底下最尊贵的人,把手伸了出来,骆思恭伸出手握住了伸到自己面前的手,站了起来。
在这一刻,这双手和陛下的笑容,就像是完全黑暗的世界里,那唯一一道光一般的耀眼夺目。
“好好表现,以后不要偷懒,再被缇帅抓到了,朕可不会再给你求情了。”朱翊钧放开了骆思恭,转头对着朱希孝略有些责备的说道:“戚帅练兵法,本就苛责,跟孩子不必生这么大的气。”
朱希孝在内心愤怒的咆哮,说别人是孩子,你自己还不是个孩子?作为尊贵的皇帝,陛下都能坚持,骆思恭凭什么不能坚持!
还不是陛下有言在先,说勋贵子弟,别拉到武功房来,连小宦官都比不过!
是谁!
朱希孝发觉自己做了恶人,陛下做了好人,唱红脸黑脸笼络人心这一套,陛下为何如此的熟练!
阳光开朗小皇帝,分明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阴险狡诈之人!
朱翊钧颇为郑重的说道:“朕做事,向来是再一再二没再三,朕允许所有陪练犯错,但是决计不能有第三次。”
所有人原地解散,不过是去换衣服,待会儿这些个勋卫、带刀舍人、小黄门,都会跟着小皇帝去景山锄大地去,这也是体力劳动,训练耐力。
耕战耕战,不耕如何战?
五体不勤,还习什么武,回家泡在青楼里,快乐一生不香吗?跑到皇帝身边当陪练,费这个劲儿作甚?
朱翊钧走到了李太后面前,开始进行今日的考校,作为大明皇帝课业的第一负责人,李太后每日都会考校一二,尤其是前些日子学的内容,都会拿出来考一考。
朱翊钧对答如流,没有任何的错漏之处。
“孩儿去景山玩去了!”朱翊钧说完,就奔着乾清宫换衣服去了。
李太后看着朱翊钧跑的飞快的身影,并没有责怪小皇帝失仪,而是略微有些担心,这习武事、种田事,件件都很辛苦,这要是半途而废,怕是要招致更多的非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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