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身上发作的家族遗传病,事实上,在我十三岁时、正是这种病夺走了我母亲的生命。但她是幸运的,不是吗?当时她已经三十多岁了,人生不算圆满,但至少也没留什么遗憾,而我可怜的多米妮卡则在七岁的时候就出现了症状。”
巴尔特将嘴唇贴在女儿粗糙开裂的额头,颤抖着回忆,“所有医师都对这种疾病束手无策,我也曾去过教堂,却连布朗宁主教的面儿都没见上。修女们倒是很同情我女儿的遭遇,但她们也表示,对于这种病症,哪怕是治疗圣术也无济于事,多米妮卡——彻底没救了。在得知这样的结果后,妻子离开了我、也抛弃了女儿。我不怪她,真的,她心里并不比我好受,我想,她只是不敢面对这个事实罢了。”
“哦……你老婆跑了?作为母亲,这可真是差劲。”
雷恩鄙夷地说。
“不,她自杀了。”
巴尔特发出一声可怕的干笑,听到这个结果,雷恩胃里出现了一丝痉挛。
“我真希望可以和妻子一起离开这残酷的世界,但多米妮卡怎么办呢?”
巴尔特呢喃着说:“正如我先前说的那样,我母亲是一名巫婆,她也曾逼迫我跟随她学习黑魔法,但那是我十三岁之前的事了,坦白说,我从不曾对任何超自然力量有过一丝一毫的兴趣,在我看来,我的双手本就是为了剪刀与针线而生。将精美的服装交付给翘首等待的客户,让他们带着惊喜的笑容欣赏镜子里的自己——而我则在一旁静静感受这种美好,是的,裁缝才是世上最美好的职业。”
“但是为了多米妮卡,我决定重拾那段不堪的回忆,所以在妻子走后,我翻出了母亲遗留的笔记。那上面确实记载着许多黑魔法,我如饥似渴地寻找着,并发誓只要能救回多米、哪怕灵魂堕入地狱我也绝不在乎。但我真傻,难道母亲她不是因为这种疾病而死去的吗?如果真能通过某种黑暗手段去治愈,难道她会傻到什么也不做吗?”
听着巴尔特的诉说,雷恩与罗德对视一眼,明白此事应该到了最关键的部分,“绝望再一次席卷了我,我知道是时候放弃了。但就在这时,帝诺斯或者别的什么神灵回应了我的祷告,那个人出现了。”
“那个人?”
罗德皱着眉问。
“一个瞧不出岁数的女人,她有着红色长发和无与伦比的美貌。”
巴尔特眼中出现一丝憧憬,而雷恩在听到这句话后,心脏突然漏跳了一拍,“她说,她是我母亲的导师——换句话说,我母亲所掌握的黑魔法,全都来自于那个女人。这太可笑了,虽然我无法清楚判断她的年龄,但她至多也不会超过三十岁,又怎么会成为我母亲的导师呢?况且她就像一个沐浴在阳光中的美丽精灵,身上没有丝毫腐朽气息,并不像掌握着黑暗力量的样子。”
“是啊,怎么会呢?”
雷恩喃喃说道,罗德有些奇怪于他的反应,但并没有说些什么。
“然而,”
巴尔特接着说:“那个女人并没有理会我的质疑,她教会了我一个办法——或者说一种仪式,这法子并不能治好我女儿的病,但它起到的是比‘治愈’更彻底、也更可怕的作用:转化。是的,在那个女人的帮助下,我女儿从人类变成了你们所见到的样子,变成了——成了——总之,目前就是这样了,只要定期进食,多米永远不必再担心被任何疾病困扰,哪怕一个小小的感冒都不会再染上了。”
说这话的时候,巴尔特脸上带着扭曲的笑容。而多米妮卡的大眼睛则暗淡了下来,虽然她尝试着隐藏,但这情绪依旧被雷恩捕捉到了。
“我从不知道除了幽灵和僵尸之外,人类竟然还能被转变成其他物种,这太不可思议了。”
雷恩艰难地说道,罗德则沉声回答了他:“某些极度邪恶的手段确实可以做到这种事,很不简单,但并非不可能——不管怎么说,一个年轻女子竟能掌握这种手段,实在令人惊讶。那么巴尔特先生,那女人可曾告诉过你她的姓名或来历?”
“没有,她没有留下名字。至于来历,她也没有透漏过除了‘我曾顺手教过你母亲一些浅薄的魔法知识’之外的任何信息了。”
“那么,那女人在帮你做到这一切之后,她索取了怎样的回报呢?显然你并不是一个成功的黑巫师,至于说裁缝这行当——虽然我不想再对你的职业说些什么,但是仅仅作为一个裁缝,你能提供的报酬也绝不是那种人能看上眼的吧?”
“回报?哦,并没有。”
巴尔特神经质的笑了,“‘因为无聊’,是的,那女人就是这样说的。她帮助我并非图谋些什么、也并非是冲着与我母亲之间那点可怜的师生情谊,仅仅只是无聊而已。当然,为了感谢她的帮助,事后我还是给她做了一条裙子表示感激,这是我最拿手的、也是我最拿得出手的谢礼了。”
“一条裙子?”
雷恩突然问道。
“是的,一条红色纱裙,很配她的发色。”
好吧,都对上了,就是她没跑了。
那个给自己带来了无比欢愉、名为红姬的女人。
该死的,能做出这样连罗德都表示‘很不简单’的事,那女人身上的秘密,恐怕非常不简单啊!
雷恩有些头疼,还好,以她放纵的性格来说,恐怕自己只是她众多床伴中认识时间最短、也不起眼的一位吧?未来怕是也不会再有什么交际了。这样想着,他多少松了口气,但心里还是酸溜溜地不是滋味。
“话说回来,你也很开心吧,多米?”
巴尔特宠溺地看着女儿,“能永远陪在爸爸身边,不必孤身一人去往另一个世界,你一定也希望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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