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档启动,在他邻居家门停了下来。
铁门敞开着,杨树下坐着一个黑脸大汉,一看就是长期干农活晒的。我回头看了一眼胡永吉,他冲我微微点头。
喇叭不停的喊着:“破烂的卖……”
别说黑脸,就连我自己都觉得吵。
黑脸坐不住了,站起来,冲着我们边走边不耐烦地喊:“别叫了!吵得人心烦,想收去别处收去,大热天的还让不让人睡会觉?”
我注意到他手里把玩儿的东西。
随着他离我越来越近,我看得清清楚楚,那根本不是什么血玉,而是清代大官官襥上红珊瑚,色彩温润,足有乒乓球大小,别说十万,就是五十万也会有人抢着买。
珊瑚的价值比玉的价值高出不少。
我断定这是一个局,一物多卖的局。
买家肯定不止胡永吉他爸一个人。
这么珍贵的珊瑚,随手拿着,有可能被人硬抢,黑脸表面人畜无害,绝对是个狠人,暗处肯定也有人盯梢。
我满脸堆笑道:“对不起,大叔,我们不喊了,热得难受,我们凉快凉快。您家有不要的东西吗?我们兄弟俩转悠了一上午,还没开张。”
黑脸见我说起软话,憨厚地笑了笑,“我穷得叮当响,哪有什么东西卖,就一堆破树枝子。”
我朝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树枝子也行,卖给锯末厂,也能换俩钱儿。”
“这能值几个钱?”
“大叔啊,我们兄弟俩也是没办法,树枝子不值钱,可蚊子也是肉啊。”
黑脸看了看树枝子,“看你们小小年纪,出来干这个也不容易,这么着吧,你们要拉走就给包烟钱得了,红河。”
红河烟当时五块钱一盒。
树枝子绝对不值五块钱,我有个同学家里就是开锯末厂的,木头不值钱,一分钱一斤。买了也是赔本。
我假装占了便宜,瞪大眼问:“真的?”
“真的。”
“胖肉,动手!这次我们挣几块钱,去医院的时候给你妈买个鸡腿吃。”
我们动手装车,累得满头大汗,装车的时候我故意把装水的玻璃罐子给打碎了。
装完车,我坐下来休息喘气,开口道:“大叔,能不能给口水喝?”
黑脸拿起水壶倒进放在桌子上碗里:“看把你们累的,喝吧喝吧。刚才听你们说要去医院,有人病了?”
我端起碗来,手有些发抖,快要虚脱的样子,“我们俩儿是发小,他妈病了,花了不少钱,房子都卖了。能借钱的地方都去了,就出来收点儿破烂换几个钱儿,人没多少日子了,想吃点儿好的,我们哪有钱。”
胡永吉在一旁诧异地看着我,不知道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黑脸点点头,很同情我们,“你们也够可怜的。”
我放下碗,看向他的手里,问:“大叔,你手里的球儿挺好看的,好像是玉的,很值钱吧?”
黑脸露出得意地笑容道:“小伙子眼力不错,我就指着这东西翻身呢。”
我呵呵地笑了笑:“还真让我蒙对了,我看看行不行,还真没见过红色的玉,不会是塑料的吧。”
“怎么可能是塑料的。”
黑脸居然把珊瑚给了我,我小心地拿在手里仔细地看看。
天然的珊瑚。
玻璃或者烧珊瑚釉的假货是没有纹理的,有的还有轻微的裂纹。
我把珊瑚还给黑脸说:“好东西。对了,大叔,我们的罐子摔了,给个喝水的家伙行不行,碗能不能给我们,我再给您加两块钱。”
黑脸点头,“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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