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也没有想到这位英国来的贵族青年居然如此大胆,因为所有夫人们都说这帮海对面的家伙比起法兰西的高贵血统们通常显得更为矜持。
她望着对方无神的眼睛,以巴黎淑女一贯的胆气轻声问了句:“我先前好像从未见过您,您是刚刚搬来巴黎吗?”
亚瑟被问得一愣,他这才发现身边这个穿着粉裙子的小姐,那个方才对《黑斯廷斯探案集》大批特批的女人。
在经历了阿拉果与盖·吕萨克的双重打击后,哪怕是如此刻薄的小姐在亚瑟眼中也变得亲切了不少。
他微微摇了摇头:“我是要去汉诺威公干的,正好路过巴黎,所以就顺路来这里看看我的几位老朋友。”
“公干?”艾米莉一下子就想起了什么,她极力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尽可能平和的问道:“您是在汉诺威有生意吗?”
亚瑟看了眼这位端庄的淑女,直言不讳的坦白道:“不,我的生意不在那儿,我是因为在政府里犯了些错误,所以被发配去汉诺威的。小姐,你知道的,人有时候会走背运,而我目前就处于这个阶段。”
“犯错误?”艾米莉听到这个词儿,立马联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就连身子也坐的远了些:“先生,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您不可能一辈子走背运。”
亚瑟看到这位淑女言行不一的举动,倒也没有太在意。
他只是想把这位小姐赶走,以便独霸这座沙发。
“那可说不定,一次错误叠着一次,职务也一降再降,现在已经是二等秘书了,也许下个月就是三等秘书,再过两年,我说不定就得回约克乡下养猪了。”
“养猪?”
艾米莉听到这个词儿,眼睛都快瞪出来了:“您的意思是说,您原来是一个猪倌儿?”
“不止是猪倌。”亚瑟得意的吹嘘道:“我可是个养殖能手。”
艾米莉简直快昏了过去,她不能容忍自己和猪倌坐在同一张沙发上,那会脏了她漂亮的新裙子的。
她连忙扶着前额,起身告辞道:“我感觉身体有些不舒服,祝您夜晚愉快,先生。”
亚瑟彬彬有礼的起身问询道:“需要我扶您去休息室吗?”
“不必了。”艾米莉惊呼出声,但很快就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她转瞬又和声道:“我……我还没有那么脆弱,我的几个哥哥还有我父亲都在呢,他们会照顾好我的。”
亚瑟目送着这位小姐远去,艾米莉刚刚离开他的视野,这位伦敦流氓就翘起了二郎腿,端起了他的小酒杯。
艾米莉跌跌撞撞的走进了女士休息室,她刚刚走进那里,一群正在这里聊着天的贵妇们便发现了这位讨人厌的大小姐。
她们与那群时常环绕在艾米莉身边的小姐妹们不同,这群真正的贵妇拥有一切艾米莉想要的东西,而且也不是很瞧得上这位银行家的女儿。
她们照常继续着自己的谈话,甚至没人关心那只从房间外飘来的、被宠坏了的小金丝雀。
“你们注意到达拉莫伯爵了吗?我的上帝啊!他真是一位天生的绅士,一位真正的贵族,举手投足都显示了他的气度。”
“他刚刚和我聊到了他在乡下的庄园,听到他聊起打猎的事情可真有意思,他对如何鞣制狐狸皮非常的有心得。”
“我先前就听说英格兰的贵族与法兰西的贵族不一样,他们喜欢让自己置身于乡下的小世界当中,研究怎么种麦子,怎么养猪。这些事情在巴黎人看来真是不可思议,在法兰西,所有人都在往巴黎跑。而在伦敦,所有高贵的人都恨不得天天都待在乡间。”
“不止是法兰西,意大利的贵族们喜欢去佛罗伦萨、去罗马、去那不勒斯,西班牙和葡萄牙的贵族扎堆于马德里、里斯本,在这一点上,英格兰的贵族倒是与德意志的贵族有几分相像。但是二者唯一的不同之处便在于,德意志的贵族都太土气了,他们就像是真正的农民似的,言谈粗鲁、举止也不优雅。但是英格兰的贵族不一样,他们和法兰西的贵族一样高贵,有的甚至还要更优雅些,很懂得如何照顾女士的心情,一举一动也不轻易过界。”
“但是我听说,有的人认为他们这是虚伪过了头了。安娜,我认为你说的太过了,大伙儿都知道你喜欢英格兰,但是法兰西也不差到哪里去。”
“说得对,但是如果仅仅是就达拉莫伯爵而言,我认为他是符合绅士标准的。在今晚的宴会当中,他绝对是最出挑的那几个人之一。”
“太遗憾了,对于我来说,他显得有些老了,虽然在四十多岁的男人当中,他依然是最有风度的那一类。”
“是吗?那就把达拉莫伯爵留给我吧,我听说他还有个学生也在这场宴会当中,你去瞧瞧那个小伙子,他比达拉莫伯爵要年轻得多。”
“呵呵,安娜,你成天就在想好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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