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那样坐在中间,假装看不到那些游走在自己身上的肮脏的眼神,面上挂着笑,心里在想着他们每一个人的死法。
这个眼睛太脏,剜了。
这个笑容太恶心,割了。
这个说的话太难听,缝上!
他们所有人,所有人的死法都已经在几年前被暗中定下。
他们所有人,注定都要死在她手里,早晚!
“朕十六岁那年刚及笄,那狗东西就迫不及待地把朕卖了,卖给礼部尚书的儿子,因为他出价十万两白银。”裴安楠轻描淡写地说着。
“朕还没有准备好逼宫,所以不得不杀了皇后,守孝三年。”
“三年没到,北方牧族蠢蠢欲动,有流言称戍北的镇国公叛国,他们害怕打起来,又要让朕和亲。”
“谢丞赫,你说朕怎么忍啊?”
“但凡他们再多等一年,朕就能把朝堂上那群祸害全都除了,然后再稳坐皇位,哪用得着现在这样风雨飘摇?”
她低沉地笑,眼神满是阴狠:“真是死也不挑个好时候。”
谢丞赫躺在地上,浑身瘫软。
他想爬起来,想抱抱她,就像上次她安慰自己一样,抱一下她。
至少也要面对面道歉,告诉她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也恨透了什么都不知道,却给她带来无限伤痛的自己。
可是酒劲儿太大,他根本动弹不了,只能仰面朝天,任凭泪水涌出来,流进了耳朵里,声音被隔绝在外,雾蒙蒙一片。
像极了之前的他,无能为力,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做不了。
“我不明白。”裴安楠迅速瞥了一眼谢丞赫的眼泪,然后挪开视线,“你哭什么?又不是你承受了这些。我都没哭,你哭什么?”
她不知道为什么惧怕谢丞赫的眼泪,每看到一次就跟被灼伤了一样,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但她不喜欢被这种感觉操控。
谢丞赫身子发麻,他昏沉着头,眼睛睁得老大,一动不动。
裴安楠半晌听不到回话,以为这个酒蒙子睡了,偏头一看,却见谢丞赫的嘴角流出血来。
“你干什么!”裴安楠冲上去,蹲在他身边,伸手用力捏着他的双颊,“松口!”
嘴里的疼痛叫谢丞赫清醒了几分,他颤巍巍伸手,将裴安楠的手拉开,然后凭着痛觉的刺激,一点点挪动身子。
裴安楠彻底不知道眼前这个人发什么疯,她皱着眉头,被拉开的手悬在空中,随时准备扶住他。
血从谢丞赫的唇角不断流出,他却不松牙关,越咬越紧。
他不允许自己再什么都不知道,不允许自己再什么都做不了。
就算咬碎牙,口吐鲜血,他也要动起来,他也要做些什么。
在裴安楠不可置信的表情中,谢丞赫佝偻着身子爬起来,跪在她面前,虔诚地挽起袖子,露出那个刺眼的“奴”。
“臣……”他一张嘴,血涌出来,滴落在他的手背上,流到地上,红得刺眼。
“叩见陛下!” 。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