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出去放灯,再烧些祭品,等我午睡起了,咱们一块儿扎河灯。”
沈渊净了手,取了筷子,慢吞吞咬着面皮儿,嘱咐两个丫鬟早做准备,语气平淡得像一时兴起。中元节的到来并没引起来什么特别,冷香花魁的屋子里总是这样,无论有什么事儿在眼前,气氛都温温软软,平平和和。丫鬟记下了,不必她再吩咐,将夜里要换的衣裳也一并寻了出来挂着。
花魁这儿太平景象,甚至抱起了琵琶,如常抚弦弹奏,她哪里想得到,纵然在这青楼里,也有的是人趁着今儿伤怀,暗自垂泪——譬如,那位才风光了没几日的盛氏姑娘。
今天来冷香阁的人不多,盛秋筱被抬了身价,也得以偷闲,打发走了身边的小丫鬟,独自一人躲在房间里。她没擦脂粉,前一夜里也睡得不安生,面容很见憔悴,还横斜着斑驳泪痕。
但凡有别的法子,谁会愿意委身风尘。她永远忘不了那个午后,阁主夫人被大丫鬟搀着,步态端严地来到琴阁,一双眼睛中尽是低沉又精明的光晕,看着她们翩翩起舞,柳腰婀娜,许久方一抬手,边上的教舞师傅赶紧叫了停。
房间里有许多女孩子,都正值妙龄,娇艳如花朵,阁主夫人偏偏朝秋筱看过来,示意管事妈妈带她上前。她不安地跪倒,听见夫人叫她抬头,才瞧见对方眼中带上了笑意,和她说,她会前途无量,成为阁中女子人人艳羡的那一个。
那一刻她是多么希望,自己仍然呆呆笨笨上不得台面。她如何会愿意做红倌呢?可是阁主夫人不会听她说话,只用略带怜悯的目光瞧了瞧她,告诉她不要害怕,冷香阁中的头牌娘子历来是有头脸的,不会委屈了她。
阁主夫人离开了,将盛秋筱的希望也带走了。那个晚上她很认真在思考,逃走抑或是求一死。秋筱是死过一次的人,半碗面汤捡回来的这条性命,她视若珍宝,故而始终下不了决心。逃么?呵,这个世道,逃到哪里不是一样的?
过了那一夜,盛秋筱擦干净了眼泪,自己去打了盆冷水,将整张脸闷进去洗了个透彻。她不敢与命运放手一搏,便只好逆来顺受,徐徐图之。在冷香阁中许多年,她也看得出,阁主所言不全是虚——那就这样罢,认了罢。
无事的时辰过得很快,早上还嫌凉,午后却是最热的光景。沈渊睡不着,靠在床头把玩珠络,也随着将晚上祭拜又思量了一遍。
“姑娘怎么醒了?”绯月煮了消暑汤回来,一进门正看见主子坐着,“夏日暑热,要不再歇会儿吧,准备的活儿都有奴婢们呢。”
窗边挂着镂花冰绡帘,午后的日光洒进房中,很轻也很柔。后院隐约传来几声猫儿叫唤,懒洋洋地惹人开颜。
“不必了,等会我和你们一起。”沈渊揉了揉眼角,并不觉得困倦,自个儿起身小心收好了书卷,又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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