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稍作遮掩。她知道无妨,晚些时候离雪城才会来,彼时夜色昏暗,他不可能看清楚。
女为悦己者容,对吧?沈渊不知道对方的想法,但她暂时不想深思。妆粉中掺了研成细末的牡丹花蕊,自有清馥沁人的淡香,颜色也不见寻常生涩,仔细擦上肌肤,几乎要融为一体。
整一晌午未再有什么动静,沈渊临窗阅卷,后院隐隐传来丝竹之声,远了些看不真切,大约是秋筱。绯云早早去了厨房,领着人准备小食。绯月的白鹤眼看要收工,两朵如意祥云与鹤首尾相连,正好成一个圆。
前头安静,偏院却热闹。秋筱在琴阁里,尚未换装束,穿着身简单的藕荷衫子,头发挽了个纂儿。她俨然是领舞,一队妙龄舞姬团团围绕在侧,练的是一支《关雎》。天气热,冰鉴也不怎么顶用,人人身上都出了层薄汗,粉白的脸儿透着潮红。秋筱很认真,衣袂翩跹,眸光流转,举手投足里皆是妩媚。
教舞的师傅说了,凡起舞须得眸中有情,方不见刻意僵硬,在这座小楼里才不至落成只知邀宠的俗物。年少时秋筱俯首乖顺,婉声应承,赶走了满身的呆滞麻木,着意叫自己一颦一笑都似含情。直到某一日,阁主夫人忽然到来,宣布她会是下一个头牌。
当时是怎样的情形?盛秋筱眯着眸子,抬手遮挡在额前,透过窗棂望着天边的半轮夕阳,眼睛隐隐开始酸涩,泪珠儿在眼眶里打了好几个转儿,最后也没落下来。她放下手来,用力揉了揉眼睛,握紧水袖,脚尖用力一碾,一个旋身转回去,又翩跹舞了起来。
天色渐渐暗下来,阁中开始上灯,前头来了人,催着秋筱回去梳妆更衣。傍晚的风终于掺进几丝凉意,吹走了缠裹周身的沉闷暑热。梳妆,更衣,而后就是登台献舞,左右逢迎?如是想着,秋筱有些自嘲。然而她清楚此路已定,无谓事到临头又伤春悲秋。出了偏院,似乎听见绯月的声音,她抬头看过去,迎面而来的竟是花魁主仆。
“小姐安好。”秋筱迎上去,谦逊福了福。她不知道墨觞花魁这时候出来做什么,左右不会是来寻自己的。对方看上去心情大好,衣饰也比寻常娇嫩,一水儿浅浅的落英粉,脸上没描那朵花钿,方知真容清婉隽秀。
“去吧。”沈渊未与盛秋筱多说话,冲她点头笑了笑,随即领着丫鬟向后园子去。秋筱目送了片刻,被催着赶快回了楼里。她猜测不出花魁去向哪里,可只看那双眼睛里藏不住的笑意,也能估摸出八九不离十。
主仆三个去处仍是秋筱及笄时的亭子,正中摆了个浅底大瓷盘,盛了水供上栀子花。四下用薄荷叶儿和佩兰熏过,干净又清爽。何嫂子今儿忙着前头,绯云领着灶上小丫头亲自动手,团团摆了一桌,每样都要讨个好口彩,吃的用处倒成了其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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