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过去,铁如归与吕少卿二人已是提头知尾,十分熟络。
吕少卿虽是大纨绔,但待人真诚,不藏心机,加之原先对蛮夷世子原本刻板的印象,已被温润如玉的铁如归一举颠覆,一个月相处下来竟颇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不过,能让他不得不心甘情愿地做这个世子伴读的最大原因,还是那夜初会后,吕定国说的那番话:
“今日起,侯府账房不会再给你拨一文钱,你也不要想着四处赊欠让老子替你还债,稷下城任何一间酒楼窑馆,只要他们还想在这稷下城开下去,都不会再接待你!”
自此以后,胡昂更是寸步不离地跟在吕少卿左右,不要说踏出府门,就连稍往前院走两步,都会得他一句:
“侯爷有令,若非侯爷应允,少主不可离府,请少主自重!”
吕少卿此时才感到他这所谓名门贵胄,也不过是笼中鸟雀而已。
这一个月里,何老夫子也是一反常态,尽心竭力教二位公子读书。
更为让吕少卿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老夫子竟然能坚持一个月滴酒未沾!
“夫子啊夫子,你是不是被吕定国威胁了?是你就眨眨眼,我马上去找他理论!”
何善学却一副高深莫测:
“少侯爷,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今日,侯府书房内,何善学正持着一部《昊礼注疏》滔滔不绝:
“周末才此本《昊礼注疏》,详述大昊前三百年官制,然昊礼注家颇多,其中诸多内容皆莫衷一是,以注疏卷一其中所述秋官为例,周末才注为执掌刑狱之官职,唐本鹤则注其为粮官,但终究是因年代久远,无从考证……”
吕少卿听得云里雾里,完全不知道何善学在讲什么,只觉得昏困至极,百无聊赖地磨着桌上的一方云砚。
铁如归虽然要比吕少卿听得认真,不时照着何善学所讲在书上做着勾批,但这昊礼对他而言实在艰涩,也只是听了个大概。
早课结束,两人都感觉仿佛已经过了一整天。
何善学授学其实已算随性,多是旁征博引,引经据典,从不让两位公子抄背书目。
铁如归在宁州时受东阳郭熏陶,对南陆文史很感兴趣。
东阳郭回宁州后,铁如归便潜心受教于何善学,深感这下唐第一博学绝非浪得虚名,对各科课业也是非常认真。
吕少卿则只对县志、郡志一类有些上心,遇到不感兴趣的课业,皆是敷衍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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