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御前侍卫们,又推来了一车,又一车。
刘恪走下阶,表情变得狰狞而愤怒,牙关紧咬,眼神怒视着车中信件。
他从中抽了一摞,力度之大,险些将车推翻。
他拿着信的手抖个不停,唾沫星子乱飞:
“这就是先帝的肱股之臣!”
“先帝跳水了,你们就造朕的反!”
“倒不如都跟先帝去了的好!”
不用过多的解释说明,看到皇帝如此作态,群臣也明白过来。
这些信件不用多说,肯定是造反的周氏、吴氏、郑氏、宇文氏四家,和其他人来往的信件。
说不定其中还有不少人,就在朝堂之上。
虽然没有参与叛乱,但也相交甚密。
刚才那三个,只怕就是牵连太深,皇帝实在忍不住,直接当朝杀人。
涉及到了谋反之事,情绪激动一些,也能理解。
如此一来,便也不说什么了,算了算了,反正被砸死的不是自己。
相比躺在地上淌着墨汁的三个砚台,他们更紧张自己。
卧槽,好几车的信件,谁知道里头有没有自己啊!
但即使没有自己,说不准也有自己的家人。
家里头都有老有小的,而造反的周氏、吴氏、郑氏、宇文氏,都是当地世家大族,宇文氏里还出了个权臣宇文拜,他们有所接触很正常。
毕竟谁乐意做个孤臣?
想要混得开,就得拉帮结派。
朝中大臣和造反相关人员有密切接触,这放在哪个皇帝身上,都会怒极,只砸死三个可太仁慈了。
刘恪几乎是掐住自己的手掌,眼神异常凌厉,扫向每一个人,一字一句:
“今日你门生众多,天下跟你姓!明日他兵马千万,天下跟他姓!”
“这个天下到底姓什么?!”
“姓周、姓吴、姓郑,还是姓宇文?!!”
“把这大汉江山当做什么了?是你们这群七老八十的狗东西,往家里纳下的十七八房小妾吗?!”
“四家姓四姓家奴,五姓家奴,这天下还有个天下的样子吗!”
“大汉朝的天子,他姓刘!天下,也姓刘!!”
“踏马的姓刘、姓刘、姓刘!!!”
刘恪猛地在地上跺了一脚,一边嘶吼一边甩着袖子。
就像个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的小孩,只能胡乱挥舞着无力的手臂,发泄脾气。
“咳、咳咳咳咳咳——”
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气喘吁吁,呼吸声变得十分明显。
一连串的咳嗽,持续了一阵,渐渐停止。
就好像那个闹脾气的小孩子,发泄完了,认清了自己的能力,发现无力改变任何事,只能归于平静。
“万方有罪,罪在万方。”
刘恪平静的脸上看不到丝毫愤怒,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
他直接拆了一盏宫灯,将灯油倒在一辆辆车中,而后一把火点燃。
“大汉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是纵容的错,是享乐的错,是先帝的错,是百官的错,是将士的错,是每一个人的错。”
“朕不怪你们,也不罚你们什么。”
“因为朕也有错。”
刘恪走回金銮,端坐其上,面无表情,只是直勾勾的看着,愈来愈烈的火苗:
“朕错,就错在生的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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