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享受老和家的美味佳肴时,刘安云认为自己已经见到了这个时代最好的宴席,可是扬州盐商的宴席比起来,刘安云才知道老和家其实只是一个中等人家。
亲热把刘安云引到自己身旁坐定后,黄均泰开始给刘安云介绍同桌的客人,首先被提起的当然是扬州盐商的总首江春,然后是郑元勋、张大安、汪启源和洪充实等等扬州盐商,刘安云一一见礼,这些盐商则因为知道刘安云目前风头正劲的缘故,态度也非常的客气,没有在刘安云的面前盛气凌人。
这一点当然让刘安云信心大增,逮住话头,刘安云先是开门见山的向这些盐商说明了来意,然后又拍着胸口保证道:“请各位前辈放心,只要你们愿意拿银子去淡水建立商行,做进出口外洋货物的生意,那么在海关方面,晚辈保证绝对不会有任何人为难你们,还只会尽力给你们方便。”
让刘安云意外,尽管是个商人都知道做进出口生意有多赚钱,可是在场的二十来个扬州盐商却表现得不冷不热,互相交换了几个眼色后,江春这才微笑着说道:“刘大人,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我们知道这确实是一个赚钱的好机会,但是没办法,我们只会贩盐,对做外洋生意一窍不通,所以在这件事上有心无力,实在帮不上大人什么忙。”
黄均泰等盐商纷纷附和,都以没有海外贸易的经验为由,婉拒刘安云劝他们去淡水建立商行的邀请。需要大把启动资金的刘安云一看急了,忙说道:“各位前辈,做外洋生意要什么经验?把茶叶从百姓手里买过来,转手卖给洋人就是了,把洋人的货物买下来,转手买到内陆,这需要什么经验?”
言罢,刘安云又赶紧补充道:“各位前辈,这还绝对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啊,台湾和福建都盛产茶叶,可是无法直接销往外洋,淡水开关少了中间商的盘剥,百姓受益,你们也能赚钱。还有,西洋的香料、怀表和自鸣钟这些东西,在内陆也都是畅销货,你们做这门生意,想不发财都难啊?”
刘安云苦口婆心的劝说换来了众盐商的古怪笑容,意味深长的笑了一笑后,江春说道:“刘大人,跟你说一句实话吧,其实听到淡水开关的消息后,我们扬州盐商也商量过去淡水做生意的事,可是仔细讨论了一番后,我们却都觉得这么做没有多少赚头,实际上还有可能弊大于利,得不偿失。”
“为什么?”刘安云不解的问道。
江春又笑了笑,说道:“大人,不要忘了朝廷只许淡水开海三年,进出口的货物都严格限制为一百六十八条船,我们就算把这些进出口的货物全占了,三年下来能挣到多少?刨除了前期投入,我们能赚到多少银子?”
刘安云这一次彻底无言可对了,江春则又说道:“还有,莪们扬州盐商与广州十三行素来是井水不犯河水,到淡水建立商行和他们抢生意,等于就是和他们结下死仇。为了区区一点蝇头小利,得罪实力雄厚的广州十三行,我们值得吗?”
刘安云更是哑口无言,也很清楚江春说的是至理,商人讲究和气生财,扬州商人为了区区三年的短期利益得罪财大气粗的广州十三行,确实是一件十分不智的事。
见刘安云明白了自己这帮人的苦衷,黄均泰开口转移话题,举起汤匙邀请道:“刘大人,尝一尝我家蛋炒饭的配汤,在扬州城里很有名的,保管让你满意。”
看在黄均泰对自己态度十分客气的份上,刘安云应邀拿起了汤匙品尝黄均泰指定的配汤,结果让刘安云大吃一惊的是,在没有味精和鸡精的情况下,黄家这碗看似平常的配汤竟然鲜美无比,口感和味道都是自己生平未见。吃惊之下,刘安云忍不住问道:“这汤是用什么熬的?这么鲜美?”
“鲫鱼舌,鲤鱼白,鲢鱼脑,斑鱼肝,黄鱼膘,鲨鱼翅,鳖鱼裙,鳝鱼血和乌鱼片,等等总共一百种鱼鲜,所以这碗汤还有一个名字,叫百鱼汤。”
黄均泰的得意回答让刘安云陷入呆痴,好半晌,刘安云才有些结巴的问道:“那……,那这碗汤得要多少钱?”
黄均泰笑笑,张开巴掌说道:“不贵,区区五十两银子而已。”
看看面前的鱼汤,再看看满桌的精美菜肴,刘安云不由想起了在通州时,那群跪在自己面前乞讨的小乞丐,同时也再一次想起那条著名的诗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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