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出去。
他贴到监控室的门板上,侧耳倾听了一会儿,除了警报声,没有任何别的声响,他想了想,对单院长说:“安保怎么还没有来?是不是出现了什么问题?我们真的要在这里等着吗?院长,要不你就待在这里不要动,我出去看一眼。”
单院长其实心中也不像外表表现得这么从容,按理说安保确实快到了,可现在外头静悄悄的,一点动静也没有。
警报声撕心裂肺,红色的光芒闪烁,透过门板缝隙打进监控室。
可他们听不到任何人声,脚步声,就好像警报器在对着虚空索敌。
时间拖得越久,心中越是忐忑,单院长脸上显出几分犹豫,左砚辞迟疑环顾一周:“院长,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入侵者就在这间房间里?”
单院长心跳直接漏了一拍,差点当场跳起来,他用力咳嗽了一声,拼命对着左砚辞使眼色:“怎么可能,我已经开启了自动防御系统,如果他们敢进来,早就被射杀了,放心吧,没事的。”
说完他又看了一眼终端,正了正衣领:“但我们确实也不应该光在这里等着,走吧左医生,我们一起出去,维护医院的财产安全,是我们每一个医生都应尽的责任。”
没等左砚辞有所反应,他已经大步走到门边,拧开门,往电梯口蹿去。
左砚辞愣了一下,来不及多想,迅速跟了上去。
两人很快走到电梯门口,在闪烁的红光和刺耳的报警声中,单院长取出员工证,略微哆嗦地按在电梯口的机器上。
这段时间没有人进出,电梯就停在46楼,银灰色合金门很快就打开了。
单院长一马当先地走进去,左砚辞跟在后面,肩膀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
他怔了怔,还没来得及转头看一眼,电梯里突然发出了超重的报警声。
两人瞳孔收缩,环顾四周,电梯里分明只有他们两个人。
左砚辞后颈流下冷汗,就算徐渺带着那具“劣等品”一起进入电梯,也不至于超重。
联想到刚刚肩膀碰到的东西,他脑中不禁浮现出这样的画面,看似只有两个人的电梯里,实际上已经挤满了人。
他望向单院长,刚想对对方说什么,这位大腹便便、已经长出皱纹的老人家,展现出了与身材和年龄不符的敏捷,一个箭步冲出电梯,飞快按了好几下向下按钮,在合金电梯门缓缓合拢时,扭头奔向监控室,转眼间消失在走廊尽头。
左砚辞沉默了一下,抬手按了一下一楼,完全放弃了逃出电梯的想法。
刚刚他感觉到徐渺拍了下他的肩膀。
他的首要任务还是把徐渺送出去。
电梯里非常安静,安静到能够听到五六道不同的呼吸声。
左砚辞手垂在身侧,刚往白大褂的衣兜方向移动了一下,后腰就被一个坚硬的物体顶住了。
“老实点,别动。”一道压得很低的男声冷冷地说。
左砚辞身体一僵,一滴汗顺着下颌滴落到轿厢的地板上:“好,我不动。”
电梯一层层下降,到23层时停住。
“叮”地一声,光亮的合金门即将打开。
坚硬的枪口往左砚辞腰间顶了顶,低哑的男声冷漠道:“别让人进来。”
“好。”为了避免激怒这些暴徒,左砚辞对他百依百顺。
电梯门打开,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出现在他眼前,神情中透出些许紧张。
看到左砚辞,还没等他开口驱赶,两人惊愕地后退一步,尴尬地挤出一个笑容,主动转身走了。
——这是单院长所说的,来偷营养补给的人?
左砚辞在记忆中搜索了半天,想起这两个人的家境一般,全家都指望着他们的工资,维持着内城区的生活。
冰冷的枪口催促般戳了戳他的后腰,他抬手按了一下关门键,听到身后急促的呼吸声放松了一些。
就在电梯门即将合拢时,重重叠叠的脚步声响起,几道暴喝声钻进电梯:“把手举起来,不然我们就开火了!”
一瞬间所有呼吸声一窒,下一秒左砚辞脖颈一紧,被狠狠拽向后方。
姗姗来迟的安保冲向电梯,却晚了一步。
一只大手用力拍在合金门上,电梯门却已经合拢,开始下降。
左砚辞被看不见的入侵者箍住脖颈,太阳穴被冰冷的枪口用力顶住,顶出了深深的红印,压低沉的男音在他耳边恶狠狠道:“告诉他们,放我们走,否则我们就杀了你。”
他话音刚落,电梯门边的终端就自动飘到了左砚辞面前,左砚辞脸涨得通红,艰难地抬手指了指脖颈。
“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样。”威胁之后,铁钳一般的大手放松了些许力道,新鲜的空气终于能进入喉腔,左砚辞一阵喘息,虚弱地点了点终端,拨通了单院长的号码。
那张慈眉善目的脸孔出现在屏幕上,旁边还有几个神情严肃的、穿着制服的安保员。
完全没有刚才逃出电梯时的紧张,单院长神色肃穆:“左医生,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他们想安全离开。”“咔哒”一声保险栓拉开的声音响起,左砚辞咽了口唾沫,“否则就要杀了我。”
“请不要伤害人质。”单院长冷静地抬了抬手,显示出一院之长的风范,“我们会满足你的要求。”
电梯持续下降,没有中途停顿,单院长和安保员似乎都没有中途拦截的打算,真的就打算这么放走入侵者。
左砚辞心中略感茫然,他不认为自己这么重要,这些人披着光学迷彩来盗窃的东西一定不简单,就为了保证他的安全,单院长真的就会任由他们大摇大摆离开?
他盯着电梯门,一边想着有没有办法自救,一边努力从交错的呼吸声中,判断出哪个是徐渺。
如果他不幸遇难,希望至少能让徐渺顺利逃走。
他们这运气还真是够差的,只不过是要盗走一具废弃的人造人,竟然还能正好碰到一伙大盗。
就是不知道他们来医院能偷什么。
结合电梯里始终只有五六道呼吸声,似乎人并不算多,单院长还在电梯里时,却响起了超重报警,左砚辞心中猜测,他们偷了某个比较沉重的设备。
他回忆着46楼的一台台设备,依然想不出有什么东西能吸引大盗,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一楼已经到了。
一排排全副武装的安保员呈战术队形,如临大敌地举枪对准电梯内部。
单院长和几名院领导站在一旁,神色担忧地望着左砚辞。
左砚辞抬起双手,被身后人推着走出电梯。
他感觉到小腿蹭到了什么东西,但没有机会分辨。
两台圆筒形状,筒口仿佛蒙着黑色网纱的机器出现在他余光中。
那是什么新型武器吗?
他刚产生一丝疑惑,耳蜗就捕捉到几声轻响。
他猛然扭头,看到安保员们枪口对准他的身后,似乎已经知道了敌人的方向。
他忽然知道了那台机器是什么。
那是超声波传感器,安保员们通过声波感应到了入侵者的位置。
他们不假思索地开枪,完全没有考虑左砚辞就在最前方。
这一瞬间左砚辞的疑虑解开了,安保员们顾忌的根本不是他的安全,而是被入侵者盗走的东西。
子弹如密雨一般张开大网,朝左砚辞当头罩下,他避无可避,眼看就要被弹雨包围,打成筛子。
他脖颈上的大手突然消失了。
那五六道呼吸声也一同消失。
入侵者们转眼间离开了这片空间,仿佛能够瞬移。
左砚辞顾不上吃惊,现在他只能一个人面对飞射而来的子弹。
他眼睑僵硬忘了眨动,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攫住。
他嘴唇翕动,唯一想知道的是徐渺是否已经趁机离开。
好想看到徐渺的学校建起的那一天啊,这个念头在他大脑中一闪而过,子弹在他的瞳孔中无限放大,死神仿佛已经挥下了镰刀,他突然感到一股大力握住了他的肩膀,带着他以一种看似闲庭信步,实则快得肉眼根本无法捕捉到的步伐,躲开了所有子弹。
他心中惊愕到了极点,脸上已经失去了所有表情,是徐渺救了他,这是他脑中剩下的唯一的念头。
当他停下脚步,在所有人的目光中从容地离开子弹射击范围时,弹雨也恰好落在了地上、墙上、电梯门上。
像是耳鸣突然恢复,灵魂终于归位,他这才听到一声声爆响,看到一股股青烟从一个个弹孔上升起。
单院长目瞪口呆,再也维持不住镇定的表象,旁边一名院领导皱着眉听安保队长汇报,超声波传感器也捕捉不到入侵者的位置了,他们凭空消失了。
众人面面相觑,百思不得其解,最终目光汇聚到左砚辞身上。
他刚刚的表现,非常可疑。
安保队长请示了一下院领导,得到同意后,走到神色茫然的青年医生面前:“左医生,我们需要你配合调查。”
左砚辞抬起眼睑,望了眼安保队长身后正在擦汗的单院长,后者避开了他的眼神。
“可以。”他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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