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扫他的兴,给他摆了几个太极的姿势,要他回去自己练,然后才告诉他我今天还要上学,等有空了再教他。其实我在这方面只是似懂非懂,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学校的生活单调而复杂,但自从认识汉丁堡以后,日子变得丰富起来,每天都能看到一张活泼快乐的脸,似乎能带给人什么。一段时间后,德利斯太太看到我和汉丁堡很合得来,在一个周末的晚上,她主动到我住的地方来邀请我参加她们的晚餐。在美国,被人邀请参加晚餐是件非常荣幸的事情,表明邀请你的人对你的印象非常好。那次的晚餐只有四个人,德利斯太太、汉丁堡、他们家的保姆和我,那时那个中国台湾的保姆还在他们家。不过我那天去后没过几天,保姆家里的人来把她接回去享福去了。我感叹道,在异国他乡忙碌半辈子,也该回去了,也该坐下来歇歇了。
保姆走后,德利斯太太又一次黯然了下来,每天的早中晚餐都得自己做不说,每当汉丁堡出门后她便觉得整个屋子就像一个地下室,冷冷清清的。她试着到外面树林里散步,可是树林里的叶子声像千万个小虫子在她耳边爬,让她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她只好返回别墅,关上窗子和复合门。屋子里的家具和壁画豪华瑰丽,但这里的美景似乎掩不住她内心的忧郁。她在屋子里辗转难定,在屋里踱来踱去,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可是又说不出来在想些什么。别墅外的风景秀丽,鸟雀声声闹闹,所处在的农村既有维多利亚港湾的繁华,也有bn的宁静,可是德利斯太太似乎对这一切不感兴趣,她反剪着双手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像个七十岁的老头。
进入十月来,我的课程渐渐少了,使得我有了更多的时间出去了。为了减少家庭的负担,我想在佛罗里达州找一个临时的工作来勤工俭学。于是,我来到了这个州最知名的人才市场。我在市场里转悠着,寻找适合自己的工作,走着走着,我忽然看到一则招聘信息:本人因年事已高,且无亲人照顾,想聘请一位能从事家务的保姆来打点我的日常生活,年龄不限。落款是佛罗里达州卡拉斯加镇278号,马克德利斯。卡拉斯加镇?278号?德利斯?我的大脑里立刻产生了一个联想,好熟悉的名字!我本想去问问这个德利斯是不是住在我旁边的德利斯,但想着在美国叫这个名字的人多着了,便没有去打听,况且自己又不想去当保姆。
我在人才市场转了一圈,没有找到适合我的工作。我有点沮伤的往回走着,走到拐角处时,我无意识的抬头看了看,竟然又看到了那则信息。怎么又是德利斯?该不会就是住在我隔壁的德利斯吧?一边思咐着一边走进人事厅。
从人事厅出来,我忽然有种莫名的预感,在我的美国之行中,我可能会跟这个美国老太太结下不解之缘,而事实上,在后来的日子,我确实跟她有着非同寻常的感情,这些包括她的家人,她的房子,她所处环境中的一切。
我到德利斯太太家不久,我的生活很快就和他们联系在了一起。德里斯太太很和气,常常和我一起打理家务。有时还和我一起去附近的树林里采撷野果和野花回来放在盆子里养。汉丁堡有时也会来拨弄一番。
进入十月,受墨西哥湾暖流和加拿大寒流的交汇影响,佛罗里达州的雨也开始多了起来。我在这里看到了另一种自然景象,在那个金秋十月的佛罗里达州,没有中国金秋的艳阳高照和风干气冷,却只有连绵不断的好似中国的春雨,这雨一下就是半个月,而且是天天下,天天大下,天天长下,别墅外的树林没有因为季节的到来而转成黄色,相反因为雨水的滋润却变的绿树茵茵,娇滴可爱。
身在异国他乡,没有亲人的呵护,总是倍感孤独,但是自从来到德利斯太太家后一切似乎都改变了。德利斯太太一家人的和气让我这个身处异国他乡的人倍感欣慰。我在他们那感受着家的温暖,也体验到了和平带给人的和谐。
雨季里的雨总是下个不停,外面是去不成了,我每天做完家务后就和德利斯太太坐在楼上的阳台上听她讲述她一生不平凡的故事,讲着讲着我忽然体会到原来美国的老百姓跟中国的老百姓一个样的生活信念。“人总是平凡的活着,人总是不平凡的奋斗着,人总是朝着既定的目标向前追求着”。德里斯太太重复着这句话,眼神里带着凝重,她起身走向窗台,把手搭在扶栏上,一目千里……。
第二年,我的学业基本完成,开始准备回国,在登上远洋客轮的那一刻,我忽然发现德里斯太太和她的侄子汉丁堡远远的目送我远去,挥着的告别的手不曾落下,看着这情景,我的眼里忽然涌起了泪花……
两个月后,我收到了从美国寄来的一封署名汉丁堡的信件,上面写道:暮雨哥哥,你最近好吗,我和姑母很想念你…你还能再来美国吗?你在中国是否还想着我们?……后面的我看不下去了,只是眼睛里再一次涌起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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