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前些日子,沉香偶遇了一对父女,因家乡水灾沦落至此,卖艺为生,后听同乡说洪水已退,便想返乡,奈何银钱不够。
沉香知道后,每日都去捧场,积攒的私房尽皆打赏了去,前日那父亲便千恩万谢地告诉他,已凑够盘缠,不日就要返乡了。
“结果,昨天,我去给他们父女送别,却撞见太守之子,空口诬蔑,说这父女的盘缠,是偷他的银子,不然穷卖唱的,哪来这么多银子!”
沉香双手紧握成拳,双眼似要喷出火来,咬牙切齿地道:“这也还罢了,见人家姿色好,唱得好,竟说什么他刚开的揽胜楼,刚好缺一个头牌!”
……
郭云琛一双眼,早已粘在了纸面上,宋浣溪写一句,他就追看一句,却如嗷嗷待哺的婴儿,奶瓶挤出的奶,总是不够喝,恨不能化做宋浣溪手中的笔,快些,再快些!
直到看了这两段,郭云琛才收回视线,抬头向宋浣溪看去——
少女额头已经满是汗水,双眼却坚若磐石,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她握着笔的手背上青筋暴突,写出的字,更是力透纸背,峥嵘毕露!
再看她写的文字,字字泣血,句句控诉,这哪里是沉香在开口,分明是宋浣溪借沉香之口,倾自己心中之言!
“人家长得好,唱得好,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就一定要去他的揽胜楼,当什么头牌么!”
“无非是仗着身份地位,仗势欺人罢了!”
“可怜那卖唱的少女,手无缚鸡之力,家无隔夜之粮,又能做什么呢?!”
“若非我为她出头,只怕从此身陷囹圄,飘泊一生了!”
……
宋浣溪最后一个了,用力太猛,直接划破了草稿,倒显得旁边的叹号,都温柔起来了。
她这才放下笔,拿起旁边的水杯,一股脑地灌了下去。
郭云琛心中有千言万语,却还是等宋浣溪放下水杯,方柔声开口道:“你前面铺垫了那么多,就为了这几句话么?”
三圣母化名刘三侠,以演义感化女儿沉香,养成其嫉恶如仇的性格,为的就是这一次打抱不平,引出连名字都没有,却和宋浣溪遭遇几乎一模一样的可怜卖唱女!
宋浣溪重重点了点头,“刚才,在摄影棚里,人人都厌我如过街老鼠,不过是看了那一篇似真实假的新闻报道。”
她抬头看向了郭云琛,双眼明亮,动人之极:“我当时就意识到,我有必要,让世人了解事情真相,还我,和陆兴邦一个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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