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轶含糊不清道:“你是说现在么?”
这话说得好生奇怪。谢长亭心想。
难不成我问的是你两岁时吗?
他点头。
“现在啊,我想想……”时轶居然开始掰着指头算,“大概是洞虚?我也说不清楚。”
谢长亭:“……”
他忽然回想起自己幼时在国子监念书,有一日,先生让背千字文。
自己偷懒不想背,问了一圈同门,大家纷纷表示“我也不想背”,于是他便心安理得地睡下了。
第二日抽背时,才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不会。
他顿时不太想搭理对方了,一个人默默对付着碗中的吃食。
吃着吃着,听见楼下有小童脆生生地在喊道“客人慢走”,在一片酒酣耳热者的呼声中,显得格外清晰。
原先只是一句简单的送客话,可谢长亭总觉得这个声音……似曾相识。
左思右想,他放下碗筷,站起身来,有些想要掀开帘子看一眼。
时轶见状,问道:“怎么了?”
谢长亭犹豫了一下:“我好像听到……扬灵的声音了。”
“扬灵是谁?你宗弟子?”
谢长亭摇头。
“是我的院中道童。”
时轶:“你的道童又怎会出现在此处?”
谢长亭也觉得奇怪。
按理来说,就算是师门中的人以为他死了,他的院中道童也应该被分去其他院中做事。
扬灵资质不佳,上山六年都未能引气入体,本不应进内院做道童。选人那日,是他偷偷将其留下。
也正因为他死了,他才能放心扬灵。
毕竟死者为重,主持的几位长老念在旧情,总归不会将一个父母双亡、漂泊无依的小童赶下山去。
“我看一眼。”
他说着,掀起帘子,却只看见洪朗三人正从自己的桌前站起。三人一阵交谈,洪朗指了指门口,云起云收便向那边走去。
而他们桌上的饭菜分明没有吃完。
谢长亭心里忽然泛起一阵不详的预感。
“不行,我要去跟去看看。”他向时轶道。
时轶一阵莫名:“你不是要去看病……哎!”
话还没说完,谢长亭已重新戴好面纱,听也不听他一句,径直开门出去了。
时轶只得放下碗筷,随手往桌上丢了些银子,追出去:“你慢些走!”
手抓到门上,一下便摸到了自己方才设下、不知怎么已被破坏了的禁制,动作一顿。
“……”他收回手,用力按了按眉心。
谢长亭追着洪朗的背影,维持着数步之遥,穿梭在人群中。
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却不知为何。
几人东拐西拐,逐渐走到了一处无人的小巷。
谢长亭没有贸然进去,而是停在了巷口。
只听得云收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原先还以为是看错了,没想到还真是你。”
云起又道:“你说他是那谁的道童,生辰八字这事,他说不定还真知道——哎,我问你。”
一声闷响,他似乎踢了什么人一脚。
“知道你家仙君的八字么?”
“你、你们问这个做什么?”
一个颤抖的声音响起。
谢长亭心中一紧。
四下安静,他终于得以确认:这就是扬灵的声音,自己绝不可能认错。
时轶从后方追上来,刚想问一句“怎么了”,就见谢长亭甩开袖子,朝小巷中走去。
云起的声音仍在继续:“那自然是用来卜算你家仙君尸首的位置了。”
扬灵似乎是一愣:“你骗人!”
“我骗人?”云起嗤笑一声,“我有什么好骗你的?连他师父赵著都在卜算他尸首位置呢!我倒想看看,那谢长亭尸首中藏了什么好东西,让那赵著都能这么着急忙慌地四处寻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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